走的最近的,莫過于楊萬傾這類兩朝老臣,卻也不算太過親近,上回突降楊府壽宴,也不過出于君王對老臣的一種優待而已。
除此之外,李妄邊可謂沒有什麼近臣,不是臣子們不想,而是李妄似乎并不在乎這些,仿佛所有臣子在他眼中只是臣子而已,大家各盡本分各盡其用,其他的一律不必,一律不在意,無所謂。
種蘇是迄今唯一一個特別的人。
僅憑與李妄共進午膳這一件事,便足以當之為近臣了。所謂近臣,皇帝邊的人,將來保不準就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
種蘇朝這麼久,朝廷員也認了個七七八八,當下規矩本分的一一招呼。
細細數來,今日當真來了不大臣,閣就有兩位,戶部,禮部,鴻臚寺等也各來了幾位,案幾擺開,濟濟一堂。
與其說是給足了龍格次面子,更多則還是因為李妄的關系,皇帝都來了,臣子們自然不能不響應。
“焉赭二皇子龍格次殿下到。”
龍格次來了,帶著兩位屬下,俱換了他們皇族的裳,更為華麗炫目,龍格次形高大,高鼻深目,還是非常英俊的。
接著李和等人也都陸陸續續到來,彼此招呼過。這次宴席擺在花園里,寬敞的亭子里和風習習,外頭大盛,百花綻放,樂師們坐在樹下輕輕奏響樂。
所有人都在等著李妄。
“圣上駕到。”
李妄后跟著一眾侍從,越過眾人,在廳中正中央坐下,袖袍微展,沉緩的聲音道:“都起來吧。今日宮宴為龍二殿下而設,旨在東道主之誼,賓客盡歡,不必拘禮。”
眾人紛紛落坐,種蘇算是第二次在這種正式場合見到李妄,李妄一玄袍,袍上金線繡日月紋,頭戴帝冠,耳際各垂一串白珠,在主位上從容而隨意的穩穩坐著,帝王之姿之威盡顯。
還是我們的圣上更為出,誰都比不過。種蘇看著五猶如雕刻般的李妄,滿意的想。
竹管弦之聲再度響起,正式開宴,眾人賞著樂聲,酒佳肴,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起來。
種蘇坐在尾端,多聽說,聽了半晌,倒也聽的津津有味,龍格次更說了些來長安后的趣事,他的長安話突飛猛進,卻偶爾仍會蹦出些不當用詞,令人啼笑皆非。
“……此番前來,親眼見到大康之大國風范,長安繁華,當真不枉此行,只可惜似馬,好時總是短暫易逝,一晃便到歸去之際,此一回,恐日后只能夢回長安了。”龍格次笑著道,面依依不舍之。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楊丞相道,“我大康之門永對友好之邦開啟,歡迎龍殿下再來。”
“我不過焉赭二皇子,這種好機會不是時時能到我。”龍格次仍是那副爽朗,直言直語的樣子,說道,“此次逢兄長即將娶妻,忙于婚事,方派我前來朝見。”
種蘇倒是第一次聽龍格次提起他兄長,不由凝神。聽聞焉赭現任老王已久病纏榻,不出意外,龍格次這位兄長,名喚龍素突的,將是下一任焉赭王。
龍格次上回覲見時已帶來龍氏王族的朝貢,以及龍素突的問候與歉意,此時提起龍素突,卻是另一事。
“此番前來,負王兄信任,有一重托,事關兩國之誼,臨走之際,得見陛下,特此呈上,還請陛下一閱。”
說畢,龍格次示意,其屬下走出,呈上一卷布帛文書。
來了。種蘇平日里總聽龍格次說有事有事,卻未說究竟何事,今日終要揭曉了。
譚德德接過那布帛,雙手呈上,李妄緩緩展開,深邃雙目落在布帛上,很快看完,他的臉上神沒有任何變,仍是那副隨意,甚至有點慵懶的樣子。
“你王兄胃口不小,竟想要控制綢之路。”
李妄一開口,所有人都靜了,聽了這話,俱紛紛看向龍格次。
“呵,龍二殿下,想必你與你王兄不過如此,讓你說出這要求,就不怕你有去無回嗎?”一員道。
“說來慚愧,我在我王兄眼中確實不值一提,或許我有去無回正是他所希的。”龍格次呵呵笑道,“不過我王兄之意,是協助朝廷統管邊關,共興綢之路,為陛下分憂,并無把控之意。畢竟天高皇帝遠,哪怕有鎮守都護府在,域外游族眾多,龍蛇混雜,也有力所不能及之。”
“分憂?說的好聽。”一員道,“不過是仗著焉赭地勢之利,趁人之危罷了。”
種蘇職日久,平日里卻參與不了這種事,但在場,漸漸各方各面也略知了些。
聽到這里,也大致聽明白了。
原來龍格次此番來朝,真正目的是綢之路,或者說焉赭王室的真正目的。
大康建朝立國一百余年,史上曾有萬國來朝稱霸天下的輝盛世,亦有四分五裂風雨飄搖的頹敗之時。在李妄登基,天元年之前,前兩任王朝皆飽戰之苦,邊境以突厥為首的外族侵擾不斷,而庭腐敗,國流寇山匪橫行,堪稱為憂外患,這種形勢下,曾連通西域與中原商貿的綢之路形同虛設,無暇顧及。
所幸自上上任國君開始,便意識到這樣下去非亡國不可,進而開始有所作為。只是積疴已久,非一日之功,一直到上任國君,也就是先帝這一代,幾次大敗突厥,致使其元氣大傷,不敢再大肆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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