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陸秉舟手下,不管瞧不瞧得上農村人,衛萱都不敢跟唐雪正面剛,相反,當面遇上還得捧著點唐雪。
唐雪一笑,變化著方向,趁著一口白牙三百六十度展示自己的口紅,然后略有些得意地說,“我這個口紅是一個親戚特意從港城帶過來的,進口貨。很正吧?”
哪國進的口,就不扯了,反正不可能說是自制的。
唐雪跟一群嫂子聊得火熱,大家把和陸喜樂夸了又夸。
陸秉舟遠遠看著,唐雪就跟家屬院一群人聊聊天,不怎麼危險。
他得去團部了,但又怕帶著陸喜樂去別。
這麼漂亮,是個男人都得看得眼睛發直,想到多被別的男人看一眼,他就覺得心口疼,又不能沖去把人帶回家藏起來,急得火燒火燎的。
另一邊唐雪不慌不忙,跟嫂子們把牛吹得飽飽的。
表叔在港城做了很多年生意了,這兩年開放才跟地這邊有些來往,這次也是因為恰好到地來談一個合作,輾轉多方才得到的地址,寄了點東西給,用的這支口紅只是其中之一。
嫂子們全都信了。
他們這里前些年不能私人做生意,海外卻是可以的。
那時候誰家有海外關系,半點不敢,出來一點都是要命的大事。
現在呢,誰家要是有海外關系,說出來都跟宗耀祖似的。
唐雪口紅那麼亮眼,臉上那洋洋得意的勁頭,誰看了也不會覺得在撒謊。
“唐雪,你表叔給你寄的這個口紅,還能再寄回來幾支不?”衛萱忍不住了,問。
唐雪眉頭微微皺起,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隔了好幾秒,才為難開口,“人家做大生意呢,我專門讓他寄兩支口紅過來……我說句實話你們別不聽啊,人家掉十塊錢本不會彎腰去撿。”
“為啥?”衛萱沒聽過這個梗,別的嫂子同樣一臉茫然。
十塊錢呢,傻子才看著不撿吧。
唐雪聳肩,“因為他有那彎個腰的功夫,都不知道賺多個十塊錢了啊。”
眾,“……”
又把眾人晾了幾秒鐘,唐雪才說,“算了,咱們都是一個院住著的,要不這樣吧,我回頭有時間給我表叔打個電話問問,怎麼說也是我親表叔,他時間寶貴,派手底下的人去幫咱采購一下什麼的,說不定也可以呢。”
眾位嫂子一個個喜笑開,紛紛說著讓唐雪給自己也捎一支。
還有人說要問問親戚朋友要不要,一起捎過來。
唐雪猶猶豫豫,“我表叔倒是說讓我也當個代理,但是這當了代理吧,就得往外賣口紅。”
大家聽這麼說,眼神也都微妙起來。
這年頭個戶名聲可不好聽,有正式工作的看不起倒爺。
看沒人說話,唐雪繼續嘆氣,“說起來賺的倒是多,賣出去一支口紅賺兩塊錢呢。人家這進口的口紅有多正你們也看到了,我往哪個廠門口一站,那些職工肯定搶著買,一天隨便也能賣個十支八支的。就是我這還有兩個孩子要帶呢,算了,不想這事了。”
說算了不賣了,在場嫂子們的心思卻活泛起來。
們這些沒工作的也看不起個戶,但是論到賺錢,們又特別想賺。
一支口紅賺兩塊錢,十支口紅就賺二十!
們別說一天賣十支,一個月能賣十支也行啊。
們不對外說們賣口紅,就說家屬院里有人賣的,們幫別人捎,順便不就把錢賺了?
的人多著呢,唐雪說不想做,們拱火攛掇讓做。
“做生意哪里是那麼好做的,萬一我這邊賣不呢?到時候在我表叔面前多沒面子。”唐雪繼續不同意。
“我們幫你嘛。”
“就是,我們幫你宣傳,讓家里親戚朋友都在你這里買。”
大家七八舌地說。
唐雪勉為其難,“那……我讓我表叔寄過來一些?我也不賺這個錢,我表叔給一級代理的批發價是十塊,我給你們也是十塊錢。不過人家口紅零賣是十二塊錢一支,你們不能搞市場價,一錢也不能賣,不然別的代理不同意,我平白惹麻煩。”
供銷社的口紅也是這個價,唐雪這里的批發價還能便宜兩塊。
就算不賣,自用也劃算。
而且這個正紅,比供銷社那些沒保證,不是深就是淺的好看得多。
這時候人們的審,就喜歡最正最正的紅,越紅越好。
“那我用我的口紅給你們涂一涂,你們有需要給親戚朋友看的,或者給人家捎的,回頭來我家說一聲,把錢付了。咱們先說好,我不為賺你們錢,等你們訂的口紅來了,也別跟我退貨,別到時候你們訂的口紅反倒要砸在我手里。有我表叔在,我還不至于因為買口紅花錢。”
該說的話都說出去,唐雪從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紅。
陸秉舟給的口紅管跟市面所有口紅管一樣,里面白主,印有花紋圖案,蓋子是明的,隔著蓋子就能看到口紅棒的。
試涂不要錢,不管平常涂不涂口紅的嫂子,都想試試。
唐雪做的口紅不僅是最正的紅,還特別加了維生素E,很是滋潤。
秋冬天氣干燥,大家日常飲食也不太行,好多嫂子發干,甚至干的起皮。
抹上唐雪的口紅,不僅漂亮,還滋潤。
唐雪帶著陸喜樂在家屬院招搖一圈,給聽說消息特意過來的嫂子們涂上口紅,最后帶著陸喜樂功退。
八零年了,人們思想越來越開放,城里嫂子洋氣,農村嫂子好多為了掩蓋上的土氣,努力抄襲城里嫂子的打扮。
別看們在吃喝上一分一的計較,買服、燙頭發、描眉畫眼這些,很多人花錢眼睛都不眨。
工人一個月工資才二三十塊錢,級別高的也就四五十,卻能燙個頭花一二十,買一件大花五六十、七八十。
陸秉舟蹲點半晌午,看唐雪終于回家,松了一口氣,這才趕去隊里。
幸好這段時間政委讓他照顧唐雪,把訓練任務待出去,別出什麼子,可以自己找時間回家。
時間還早,在唐雪這里涂了口紅的嫂子們抓時間去找自己相的人。
農村嫂子沒啥門路,城里嫂子卻是有平常就用口紅的親戚朋友,總有人能聯系上人,確定一些訂單。
唐雪沒規定最批發數量,自用的嫂子打算省兩塊錢買一支,可想到賣出去就能賺兩塊,又忍不住想多買一支。
實在不行自己用,萬一賣出去就能賺兩塊錢。
不得不說,這是很多人都有的占便宜小心思。
唐雪就是利用了這種小心思,等們拿到貨,肯定盡力把多買的那一支賣出去。
那種實在沒天賦,賣不出去的,說了不退貨,兩支口紅而已,留著自用唄,還是批發價,錯過了哪買批發價的去。
就這樣,唐雪待在家里,就能陸續接到訂單。
買一支的,買兩支的多,個別有能力的嫂子,拉到訂單一下訂好幾支。
陸陸續續的,唐雪接到兩百零六支口紅訂單。
晚上陸秉舟回來,吃完飯準備睡覺,他例行到里間看看唐雪,問一下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崔有真那件事過去小半個月了,他卻還是不放心,總能想起小半邊臉上沾滿的樣子。
然而今天,他輕敲了下里間的門,推門進去看到一床單鈔票的時候,整個人傻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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