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宇本來想留下來陪李澤坤住一夜,一方面是擔心他,一方面也是冷戰著不想回家先低頭。但難得簡淼先給他打電話過來,沒提關于吵架拌的容,只哭哭啼啼地抱怨宋宇忘關窗戶秋風進來給他吹的頭疼。宋宇把李澤坤送上樓之后囑咐了幾句讓他有事打電話,匆匆忙忙就走了。
這個圈子的大都含著金湯匙出生,是整個家庭資源的接班人。曾經大家都以為自己上天地無所不能,見多了風浪就覺得什麼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他們更驕傲,更堅定,但奇怪的也更深。
不用太多,這輩子只要能遇見一個對的人,就百煉鋼也繞指,牽腸又掛肚。
碟片真的時間太長了,放進DVD之后播放一直不順暢,稀稀拉拉的音效,糟糟加上卡頓的畫面,李澤坤抱著那個小箱一直在走神,聽到電視里主人突然一聲“湯姆!”才驚了一跳。
他想起程夏,特別活潑又有想法的男孩子,很多念頭都是突然而然的。就像他某一天看完一集《貓和老鼠》,突然就蹦出一句:“李澤坤,我們去紋吧。你紋Tom,我紋Jerry。”
李澤坤當時正趴在廚房地面上用小鏟子去刮小時工沒有打理干凈的一小塊污漬,他不喜歡在上留印記,又覺得程夏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沒兩天就忘,哼哼哈哈幾聲,也沒放在心上。
后來他無數次興起紋的念頭都沒行,Jerry已經不在了,他自己還有什麼意思?
李澤坤想過無數次程夏要是還在該多好,自己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當做虧欠來討他開心一點,滿足他所有的要求,哪怕自己并不喜歡。但只要是他,一切最平常瑣碎的小事都好像充滿了意義。你的人,是你生命里所有意義的來源。
李澤坤抱著箱子側躺在床上,窗簾的遮太好了,吸走了所有星月的輝和深夜零星的燈。臥室里的黑暗仿佛都凝了實質,一口空氣在鼻腔里都是窒息的覺,寂寞的味道。
腦子里突然涌出陶然,他自己覺得有些不合時宜。可偏偏是魔障了一樣把初見他一直到現在回憶了一遍。
像程夏,喜好像,特長也像,撒,又有點倔強,委屈的時候紅眼睛,比小區里一只被雨澆的流浪貓還可憐。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比程夏更小心,也更卑微。一直在努力看自己臉,怕的東西何其多。
他真的已經很乖很乖了,但李澤坤還是把他丟下了。
喬野找那天跟出去的保鏢兼施打聽到陶然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是家私立醫院,一般隆興的人有什麼事,刀傷槍傷都往里面送,院長跟喬銘關系非同一般。
喬野一路飆著車過去的,進醫院的時候心跳的太快,喬野著墻角干嘔了幾聲,差點以為自己要把心給跳出來。他太張太恐懼,如果陶然真出了什麼事,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因為他的沖和惡劣的緒,他讓唐好把人押過來,把陶然變了喬銘威脅李澤坤和自己的工。
喬野找到重癥監護室,在走廊拐角就看到了門口兩個黑服的保鏢。喬野跑著過去,大老板沒個影,就沒人敢怠慢他。
“人怎麼樣了”
“昨晚搶救了五個小時才推出來,失過多還沒醒…”
喬野都咬白了,他在那扇四方的小玻璃窗往里看,什麼都看不清,視線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白。他想推門進去手搭在門上卻停住了。
他懂的不多,可也知道重癥監護室不能隨便進,萬一自己又惹出什麼麻煩,陶然就更危險了。
喬野去找到主治醫生,幾個問答下來臉上一點都沒了,他坐在醫生對面的椅子上,的都起不來。喬野不知道陶然怎麼就對自己下了這麼狠的手。他本就是想死的決心,刺進去不夠還要再劃下來。可也幸好他沒有把往下劃的力氣用在刺進去上。
如果傷口再深一點,如果急救再晚一點,現在喬野就不是站在重癥監護室門口,而是太平間門口。
喬野知道李澤坤的拋棄對陶然來說肯定很難以接,但這也不至于這個人連活的心思都沒有了。
喬野思緒飄,聽到醫生接下來的話時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可能,醒不過來”喬野的手有點哆嗦,想去拽醫生袖子,卻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次水杯:“對不起…對不起…”
喬野急得甚至要哭出來:“對不起…”
醫生被他弄得有點發,連說著沒關系自己扯了紙把水氤干凈。然后詳細地跟他講了一下。
失過多導致的腦部缺,越晚醒就越危險,腦損傷變腦死亡后就醒不過來了。
喬野的眼神很無措,他這個時候了銳氣沒了暴戾,全的一句話就能砸個坑:“…我…我要怎麼辦?”
“給病人多按。陪他說說話,比如他興趣的,在意的。但時間不要過長,會打擾病人休息。”
喬野后悔了。他真心喜歡陶然的,很早之前就是,卻非要自己騙自己,弄出了這麼多害人的事。
喬野開始陪陶然,一切做的都很認真很仔細,連夜在網上學了按的手法,用在陶然上更溫,像捻一朵蘭花,或者是什麼脆弱的瓷。
他一開始并不知道該跟陶然說什麼,就一遍遍跟他道歉。后來心里有了些鋪墊,能說出口的話就越來越多。
比如他已經的沒法用的書桌,比如大悅城新開的餐館,比如他從花叢里騙出來養上了的大橘,還比如…他的喜歡。
喬野捧著陶然的手在臉頰上,陶然的手有點微涼,像一塊玉。喬野低著頭嘆息:“你醒過來好嗎?我帶你去喂貓…哦對了,喬銘那些被雨倒的花已經慢慢站起來了,我沒騙你…”
三天之后,陶然仍是從始至終沒有反應。
喬銘卻回來了,他走的無聲無息,回來的也沉默。他沒變化,只是神愈發抑郁,眼睛里全是細的。馮叔知道這肯定不是小事了,當年喬銘小姨死的時候,他就是這樣的一張臉。
頹廢病態不是因為悲痛,而是下悲痛之后的麻木和冰冷。
他手腕掛的十四無畏已經沒有了,曾經被佛珠心甘愿收斂的煞氣全部縈在他周。他不開口,家里一個人都不敢吭聲。
“給云南那邊通電話,讓楚江遠回來一趟。”他隨手把一張被折斷的手機卡扔進垃圾桶,正是楚江遠出來的那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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