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昕昕是個手腳利落的姑娘,高氧艙空間狹小,設備很多,進出不容易。
每一次都先把季樓安頓好,又彎著腰轉回去出口幫忙,給那些不太容易抬進病人來的家屬搭把手。
到了結束的時候,也留在最後,從裏麵幫別人把一個個病人推人出去。
力氣大,作靈活,人熱心又笑。幾天下來,來做這個項目的每個家屬和醫生都很喜歡。
在這裏,大家隻有一個份——都是病人。互相也不太知道家庭況和份背景,所以再沒有人說那些遊昕昕配不上季樓的話。
反而每一個人都會對季樓說,這是個好姑娘,漂亮能幹還很熱心腸,對你這樣細致耐心,你可要珍惜一點。
遊昕昕喜歡這樣的忙碌的治療時刻。這種時候很多事變得更純粹,和季樓相得和朋友親人一樣。不用去想那些複雜煩惱的事。
隻是有些事並不是你不想就不會到來。
夜裏老爺子乘坐國航班回來了。老爺子行匆匆地趕來醫院,看見坐在病床上醒過來的季樓,一把摟住了他。
渾濁的眼淚,從滿是皺紋的眼角溢出,落在季樓的病號服上。
“爺爺。”季樓輕輕喚了一聲,“我醒來了。”
“誒,我知道。爺爺知道。爺爺一直都知道你肯定能醒來。我的乖樓兒怎麽可能丟下爺爺不管呢。”
馳騁商場多年,殺伐決斷的企業家,在自己最重視的孫子麵前,也終於控製不住緒,落下了高興的淚水。
大家都默默從病房裏退出去,給這對爺孫倆留下私的空間。
過了很長時間,季林才紅著眼睛從病房出來。
在那之後,他單獨找到了遊昕昕。
老爺子找遊昕昕說話的地方是一間茶室,很巧,就在季明煦請遊昕昕喝下午茶的位置附近。
同樣背山麵湖,格調雅致,新中式風格的裝潢,有古琴的聲音悠悠。
坐在單獨的雅間裏,季老爺子親手給遊昕昕泡了一壺茶,推到遊昕昕的麵前,
“昕昕,爺爺真的很謝你。大師說得沒錯,娶了你,季樓果真就醒來了。這裏麵,你功不可沒。”
遊昕昕垂眸看著眼前的那杯茶,金的茶湯裝在骨瓷的杯子裏,飄著淡淡的香,看起來很高級的樣子。
季樓的爺爺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持重溫和,著一年長者的慈和。
但遊昕昕知道,他想和自己說的事,絕不像表麵上這般清風和煦。
如果隻是和自己說一聲謝,以季林老爺子的份,本不會這樣正式,也沒必要這麽急。
“你這段時間做的事,爺爺我都看在眼裏。你照顧季樓,一直盡心盡力。”
“婚禮當天,為了不錯過吉時,你在出了車禍的況下,還獨自騎著自行車趕來了。”
“還有,如果不是你發現了那個護士有問題,及時阻止了一場危險,恐怕季樓醒會發很大的生危。”
“你做的這些,爺爺我都知道,我代表季家激你!”
季老爺子一件事一件事的,把遊昕昕為季樓做過的事,細說了一遍,邊說邊慨萬千。同時表示謝的方式,是三張早早就簽好的支票。
薄薄的三張紙,夾在信封裏,遞到遊昕昕的麵前。每張一百萬,比之前約定好的數值,還額外多了一百萬。
先把遊昕昕幾次救了季樓的事擺上一遍,再用換算的金錢,像是做買賣一樣,有買有賣的,將這份一筆勾銷了。
若說有錢人家都是這樣行事的?卻也並非如此。他們之間的人往來,也是溫脈脈,細水長流的。隻不過對著遠遠和自己拉開差距的普通人,就沒有必要了。
一兩張巨額支票,可以打發一切。
遊昕昕看了一眼支票的數值,平靜地接了過來,大大方方把杯子裏的茶喝了,“季爺爺您客氣了,我和您簽過合同,這些都是我分的工作。”
不,不卑。
既沒有出屈辱不憤的神,也沒有想要糾纏的模樣。
從前,在婚禮過後,遊昕昕按季林的要求,和季樓一樣地喊他爺爺。到了這一刻,從季林遞過來支票起,就自然而然地又改口了客氣疏離的“季爺爺”。
季林看著眼前態度冷冷清清的孩,想著這一路護著自己孫子的總總,腔裏那顆堅的心也不免有些唏噓。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有勇毅,有擔當,講義,不輕易為外所,很難得。
從前以為季樓永遠不可能醒來的時候,他是過那種心思的,想把這個孩留在季樓邊,讓長長久久地照顧自己行不便的長孫。
所以也一直對很親切,給買最好的服首飾,給配備司機保姆。
但卻沒想到他的樓兒真真正正地醒來了。
如果是另外一個孫子,哪怕是明煦也都可以。隻有季樓是不行的,季樓是整個季家未來的接班人,他的婚姻,他的妻子,那一定是要一位能和季家匹配,能給季樓帶來最大助力的人。
千億家的集團掌舵人,又怎麽可能真的娶一位普通的孩做妻子呢?
前幾日長季曉慧給他打來的電話,說季樓醒來之後一切都好,隻有一和從前不太一樣。
就是對這位遊昕昕格外不同,關照,總總嗬護,似乎兩人的非同尋常一般。
季老爺子聽著心中十分不安,季樓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個孩子一直對和婚姻都看得很淡,從來沒有對哪個孩表現出過興趣過。
太奇怪了,明明他才醒來幾天,怎麽會對一個自己瞞著他給他娶的妻子有好呢?
偏偏季樓是一個看似冷冷,實著心執拗的子。季林知道,從小時候開始,如果這個孩子真心喜歡上什麽東西,那是絕難讓他放棄的。
季林越想越是不安,於是一回國,就當機立斷,以最快的速度切斷這兩個人之間的聯係,以防後患。
雖然這樣看起來太不近人了一點。有些對不起遊昕昕這個熱心的孩子。
但這孩子缺錢,隻要多多給報酬,也算是對得起了。
今天在飛機上,季林寫好了好幾張支票。都放在皮包裏。準備著遊昕昕如果出些不滿意的言語,那就繼續拿出錢來。
左右不過是幾張一百萬的支票,一直給到滿意為止,也就是了。
他們季家幾千億的家產,這一點謝禮不算什麽。
誰知道遊昕昕一句多餘的話沒有,收起約定的報酬,喝掉杯子裏的茶,就準備起離開。
“如果是這樣,我去和季樓道個別。收拾收拾東西,就回去了。”遊昕昕站起來說。
“昕昕,遊小姐,你等一下。”季林住了。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對這個孩說的話,連季林這樣混跡商場多年的老人都不免心中一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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