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和師父都很驚訝。

他們給南星診斷過，蠱毒無解，是怎麼痊愈的呢？

雖然搞不明白，但既然南星好了，大家還是很高興的。

南星再次下山，以游歷為由去打探萬俟闌夜的下落。

在天下人眼中，萬俟闌夜早就死在那場大戰里。

但南星知道，他還活著。

修真之人擁有不老不死的，是好事也是壞事。

百年間，南星走遍大國的大街小巷，匡扶正義，保護弱小。

力所能及為大國帶來希。

見過很多與萬俟闌夜相似的影，但都不是萬俟闌夜。

原以為這一生就要這樣過去。

直到有一天，在茶肆聽到了萬俟闌夜的名字。

幾位客人說話聲不小，南星坐在隔壁桌，剛好聽到他們的談。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大國又不太平了，消失了幾百年的魔尊卷土重來，殺了好多無辜老百姓，而且有人看到了他的臉，長得竟然有點像飛花教的前任首座——萬俟闌夜！”

“什麼？真的假的？”

“飛花教是名門正派，怎麼會和魔尊扯上關系？”

“萬俟闌夜消失那麼多年了，關于他的傳聞花樣百出，說不定又是誰在造謠生事。”

說話間，一只手放在桌上。

眾人抬頭，映眼簾的是一張清俊的臉。

“你們說魔尊現世了？”南星偽裝八卦茶客的樣子。

男人連忙道：“是啊，最近外面可了，你這種小姑娘平時還是不要出門比較好。”

“魔尊在什麼地方？”

“啊？”

“我是說，那些人是在什麼地方看到他的？以后我繞開那里走。”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魔尊住在一座深山里，好像是什麼……鬼帝宮？”

男人說完，南星拱手說了句“謝了”，便轉離開。

眾人看懵了。

這是害怕，還是不害怕啊？

……

鬼帝宮當年與鬼谷并稱兩大邪惡組織。

后來鬼谷被剿，鬼帝宮也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

幾日后，南星只來到大國北部。

鬼帝宮戒備森嚴，凡人連門都不到。

南星倒是找到了門，卻被牛頭巡檢攔住。

“什麼人，敢擅闖鬼帝宮？！”牛頭人手持大砍刀，氣勢洶洶發問。

南星一字一句：“我找魔尊。”

牛頭人冷笑，“魔尊可不是什麼人都見的。”

“那你就說，飛花教虞星落找他。”

“……”

南星話音剛落，就見天邊烏云了過來。

接著，耳邊傳來呼嘯風聲，上百名真人飛降到鬼帝宮前的平臺上。

其中一些人上還穿著飛花教制服。

“星落，你怎麼在這？！”

南星循聲看過去，正對上何翩翩驚訝的目。

何翩翩如今已是飛花教首席弟子，格也比昔日沉穩不。

看到下山多年的南星出現在鬼帝宮門口，不驚訝萬分。

南星不知道怎麼解釋，干脆反問何翩翩：“你們呢，今天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何翩翩快步走到側，“你還不知道嗎？這鬼帝宮里的魔尊就是失蹤百年的萬俟師弟，太上長老得知此事特意統領眾教前來斬殺……”

話音剛落，就聽太上長老道：“飛花教前任首座萬俟闌夜聽令，我奉宗門之令前來引你步正途！”

南星看向長老后嚴陣以待的眾人，意識到他們是奔著取萬俟闌夜命來的。

只是……

萬俟闌夜真的加魔教了嗎？

思忖間，前方用尸骨堆砌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黑袍的男人緩步而出。

牛頭人們見勢跪地，沉聲道：“參見魔尊！”

聽到魔尊二字，南星心里最后一希也然無存。

原來找了這麼多年的人真的了魔教，還為一教之主……

眾人見萬俟闌夜上前，紛紛出警惕的表。

只有南星站在原地，沒有半分退卻。

“星落……”何翩翩扯袖，“他已經不是以前的萬俟師弟了。”

南星言又止。

他不是嗎？

他明明就是。

如果他不是萬俟闌夜，為什麼連續數十年堅持不懈給送藥？

如果他不是萬俟闌夜，為什麼看的眼神如此復雜？

“萬俟闌夜，竟然真的是你。”太上長老目沉冷，“我以為江湖傳聞是假的，沒想到你竟真的了這魔窟，還與那些妖魔為伍！”

萬俟闌夜表平靜，淡淡道：“方才長老說要引我正途，不知道是哪種引法？”

太上長老冷哼，“自然是將你和那些妖魔一并鏟除！”

宋弦月念在與萬俟闌夜同門一場，退而求其次道：“若你愿意與它們劃清界限，我們也可以……”

“弦月。”太上長老呵止，“他既已魔教，就不會有迷途知返的可能，還是跟他廢話吧。”

宋弦月表為難。

就在這時，萬俟闌夜道：“長老說得不錯，我既已魔教，就是魔教中人，你口中那些妖魔都是我的同僚，我不可能拋下他們不管。”

“萬俟師弟，你這又是何苦？那些妖魔壞事做盡，你維護他們，良心過得去嗎？”何翩翩也跟著勸說。

然而……

“他們壞事做盡？”萬俟闌夜微微挑眉，“你看見了？”

“我……”

“翩翩，別和他浪費口舌了！”

太上長老一聲令下，數百名真人像向萬俟闌夜飛了過去。

萬俟闌夜被迫應對，召妖魔一擁而上。

頃刻間，鬼帝宮流河。

南星再回過神時，周遭已淪為一片廢墟。

看到何翩翩倒在地上，里不斷溢出鮮，連忙跑過去為傳送真氣。

何翩翩一把抓住的手腕，“不用……來不及了……”

眉頭鎖，表痛苦道：“星落，殺了萬俟闌夜，他已經瘋了，不要讓他……害死更多人！”

說完這話，何翩翩的手陡然落下。

南星心臟猛地一沉。

修真之人命長。

算起來，這是第一次面對至親同門生死。

將何翩翩放在地上，忍著悲痛站起來。

與此同時，心中那些未解之事也有了答案。

難怪萬俟闌夜能為找到救命的解藥……

一個上天地無所不能，連同門都能殘忍殺害的魔尊，這點小事又怎麼可能難倒他？

南星找到萬俟闌夜時，他正扼住太上長老的脖頸，將他舉在半空中。

太上長老表猙獰，周真氣迸發，卻遏制不住萬俟闌夜的殺意。

這是南星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

長發散，雙眸猩紅……

儼然妖魔化！

南星大喊一聲：“萬俟闌夜！”

聽到的聲音，萬俟闌夜似是被什麼，不斷收束的手指一僵。

短短一秒鐘的走神，讓太上長老找到機會，反手打向他。

心口被擊中的瞬間，萬俟闌夜松開手，拂袖離開。

南星下意識去追，余掃到倒在地上的太上長老，還是折返回來，抖著雙手為他療傷。

很清楚。

若是再晚一步，太上長老也要被萬俟闌夜殺死。

……

因南星及時搭救，太上長老保住了命。

但元氣大傷，恐也活不了多久。

宗門得知此事十分憤怒，發誓要取了萬俟闌夜的命。

回想起往日種種，南星心痛苦不已。

萬俟闌夜是的師弟，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更是與有過婚約的人。

這個沒對任何人說過，包括師父。

當初與萬俟闌夜下山匡扶正義，百年間早已建立起微妙的。

鬼故大戰之前，萬俟闌夜破天荒喝了酒，他醉醺醺拿著一張紅紙闖進房間，指著上面的空白讓畫押。

“這是什麼？”

“婚書。”萬俟闌夜難得臉紅，也不知道是真的臉紅，還是酒所致。

“婚書？”南星一怔，抬手上萬俟闌夜的額頭，“小師弟，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料萬俟闌夜一把握住的手腕，一本正經道：“不許再我師弟。”

南星被他認真的樣子嚇到了，支吾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喜歡你。”萬俟闌夜言簡意賅，“若是這次能全而退，我就帶著這份婚書去找掌門，若是不能……”

萬俟闌夜頓了頓，眉眼低垂，“反正也是我自己做的婚書，做不得數，你就燒給我，讓我帶到下面留個念想。”

南星蹙眉，捂住萬俟闌夜的，“別胡說，你們不會有事，我們都不會有事。”

萬俟闌夜沒說話。

眼中閃著的，卻已經說明一切。

思緒回籠，南星不苦笑。

承認，當初萬俟闌夜向表明心意時，也曾心過。

只是鬼谷一戰過去，被掌門帶回赤云峰療傷，再也沒有萬俟闌夜的音訊。

那時想，萬俟闌夜或許已經不在了。

又或者他還活著，但那晚只是酒后言，酒醒后便被他拋在腦后。

所以當再次見到萬俟闌夜時，更加確定他已經忘了婚約的事。

事實也的確如此。

在輾轉大國各地四尋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悄悄當上魔尊，在他的道上越走越遠……

……

次年，南星宗門所托再次前往鬼帝宮，卻沒能見到萬俟闌夜。

那些妖魔也不知所蹤。

偌大的領土就像是被洗劫一空，變得寸草不生。

宗門認為萬俟闌夜定是帶著部下轉移至別休養生息，便準備等他再次面時，再一舉絞殺。

這期間，南星繼續在大國游歷。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尋找萬俟闌夜，而是為了消磨剩下的時。

同門被殘忍殺害后，的心好像空了一塊。

無論吃多食，看多景都填補不上。

或許也是因為……永遠失去了那個人。

南星就這樣度過數年，大部分時間還算順遂，只有一次在圍剿異教徒時不小心被對方抓住。

以為自己會死在那些人手里。

沒想到一個悉的影忽然出現，將救了下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在鬼帝宮外看守的牛頭人！

被牛頭人帶到一荒僻之地療傷，過程中只字不提萬俟闌夜，只待病愈后回到赤云峰將魔族下落告知宗門。

可漸漸的，開始發現不對勁。

這些宗門口中十惡不赦的“妖魔”似乎并沒有那麼可怕，他們和尋常人一樣，每天吃吃喝喝，甚至沒什麼野心。

南星問他們不想像當年鬼谷之主一樣制霸天下嗎？

牛頭人聞言笑了，說他們從沒有那樣的企圖，如果有，也不會在鬼谷被滅后沉寂那麼多年。

朝夕相中，南星慢慢放下戒備。

也從牛頭人那里得知了萬俟闌夜加魔族的始末。

“當年魔尊是自己跑來鬼帝宮的，似乎是找前任魔尊討要什麼靈藥。前任魔尊本想將他打發了，但看他骨清奇，還是以靈藥為餌將他留了下來。”

“那時的大國還很，鬼谷剛剛敗于仙門之手，前任魔尊想趁仙門虛弱坐收漁翁之利，命我們養蓄銳，只待時機。”

“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所謂‘時機’一直沒出現，似乎是有人在暗中阻止著進程。”

“直到有天，前任魔尊忽然死在魔尊手里！”

牛頭人說到這，眼中閃過一抹驚懼。

“當時的場景……太嚇人了，前任魔尊被他開膛破肚，死相凄慘！”

南星聽得皺眉，“所以，你們讓一個弒主的仇人當了新的主人？”

牛頭人出一副“見多怪”的表，“魔族不講那麼多恨仇，有能力就能上位，更何況魔尊對我們好的，也不強迫我們去殺戮無辜，你知道嗎，殺生是要背負孽債的……”

牛頭人后面說了什麼，南星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好像明白了什麼。

萬俟闌夜為了救混魔族，絞殺前任魔尊，以一己之力控制著這些仙門眼中的“孽障”。

時至今日，又因為立場原因不能與道明緣由……

數日后，南星傷勢痊愈，告別牛頭人，回到赤云峰。

思考了很久，還是沒有告訴宗門魔族的安之。

忘不了鬼帝宮的尸山海。

但更忘不了萬俟闌夜對的付出。

想，既然萬俟闌夜沒有害人之心，那他們就這樣天各一方也好。

可讓怎麼也沒想到，百余年后，萬俟闌夜竟然再次現赤云峰！

這一次，他是一個人來的。

飛花教上下驚懼不已，將他團團圍住。

萬俟闌夜環視一周。

沒看到期待中的影，神有些失落。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屠飛花教以解心頭之恨時，萬俟闌夜看向無憂長老，輕聲道：“我要見虞星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