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稱呼聽得江鹿耳朵微麻。
秦淮又問:“譚書這邊,擅自調用公司監控,可要給什麼罰?”
容遲淵道:“與監控室的保安同罰,停工三天,三千字悔過書,到人事那。至于柳桃……”
“開了。”
他決定得沒有半分猶豫,淡淡轉了下腕表,折出的冷映著他點漆雙眸:“只能為公司八卦添磚加瓦的人,留著無用。補償給足點,讓面面走人。”
江鹿再次抬頭看向他。
“好。”秦淮點點頭。
待他掛了電話, 江鹿臉微冷,輕哼了聲:“容總好一手借刀殺人。”
他長指劃著手機,薄微勾,笑看一眼:“表妹有什麼高見?”
江鹿:“是你讓監控室的保安,故意放給譚書晚看的吧。你篤定跟柳桃之間積怨已久,會把這段視頻宣揚到全公司。”
容氏監控,承載著大量公司部機,必然是24小時嚴防死守。
若沒有容遲淵的默許,譚書晚一個小小書怎麼可能調得出來?
他是借譚書晚的手,把柳桃一次次對他行為不軌的事宣揚出去。
既不做那個壞人,又能以正當理由解雇柳桃。
兩虎爭斗,他收取漁翁之利罷了。
容遲淵輕笑,打開杯蓋啜了口水,淡淡道:“業務學了兩個月還是沒有長進,一事無,留柳桃到現在,也不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經足夠仁至義盡。”
江鹿也能猜得到,下午去看同事時,也隨手拿起部門的業績表看了看,整業績,確實下得厲害。
看著都心急。
容遲淵繼而道:“你的部員們,都很需要你。他們都是好船,需要一個帶他們乘風破浪的掌舵者。”
江鹿眼神落了下來,有幾分回避:“做了這麼多,原來你還是希我回到容氏。”
他眼眸認真注視著:“是。”
江鹿別過臉,挑了挑眉:“我要是回來,譚書晚的敵對目標從柳桃變了我,又得要死要活,鬧自殺上吊了。你不要譚書晚了?不要陳子安了?”
容遲淵淡淡一笑,忽而抓著的手腕,將攬進懷里。掌心搭在纖細的腰肢上,輕聲說:“我只要你在我邊。”
他聲音如此溫和,如人分離前的旖旎低喃,一時,竟有了荒唐的念頭。
但那念頭也僅存在了一瞬,理智便占據了上風。
江鹿淡淡推開他:“開車吧,我累了。”
容遲淵見確實表懨懨的,便沒再提此事。
他重新發車子,駛寂靜的黑夜之中。
回到公館,江鹿一眼便看見迎上前的林媽。
林媽似乎沒想到江鹿今晚會回來,臉頓然有幾分尷尬,低著腦袋,小聲地說:“江小姐。”
江鹿冷淡地點頭,便被容遲淵牽著往里走。
他似是發現氣氛不對,淡聲問:“林媽那天紅著眼睛從你家被趕出來,你又鬧什麼別扭?”
“小事而已。”
容遲淵將外套給林媽:“林媽是家里的老管家,年紀大了,難免力不從心的時候,你多擔待。”
江鹿敷衍地“嗯”了聲。
心里在想,或許他也不知道,林媽是他母親安在他邊的眼線。
但如今,也無所謂了。
他們大家族的勾心斗角,很快就要遠離了。
這個家,也不會再來了。
還在走神時,臉突然被他了下,男人淡淡的嗓音問:“怎麼,不高興?”
“沒有,我先去洗澡了。”
他微笑頷首:“去吧,水溫調高些。”
洗過澡后,江鹿走進他為自己準備的小臥室,在桌前坐下。
幾個星期前,還被關在這里如同困,以為要自生自滅一輩子。
坐上冰涼的椅子,手指過桌角,干凈得沒有一灰塵。
就連床鋪也是整整齊齊,找不出半點褶皺。
抬頭向桌面時,視線再次頓住。
江鹿記得,那些照片,都被打爛撕碎了。
可如今,卻是完好無損地擺放在一個又一個新的相框里,仿佛不曾破壞過。
正巧有個傭來做定期打掃,推門進去,卻見江鹿坐在沒開燈的房間里,嚇了好大一跳:“對不起,江小姐,我不知道您在里面。”
“沒關系。”
江鹿起讓打掃,下意識問,“這個照片,是重新沖印的嗎?”
小傭微笑搖頭:“不是的,是先生一張張將碎片粘好,再塑封了一層,才裝進相框的。他叮囑我們,打掃桌子時,不許任何人再到照片。”
江鹿垂下眼睫,半晌才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忙吧。”
隨手拿起一個相框,里面的照片是在一片燈火通明,沸騰鬧市之中,在吃糖葫蘆的照片。
那是和容遲淵在一起的第一年,第一次帶去元宵燈會。
穿著一淡的中國風馬面,如瀑發肆意地落在腦后,左手拿著糖葫蘆在吃,吃得滿都是焦糖。
容遲淵則一襲簡單的月白素衫,打扮得如某個富貴人家的公子,正輕輕俯,一手將的臉頰圓形,另一只手用紙在上耐心地拭,眉眼盡是溫和笑意。
看著這照片,閉上眼睛,似乎還能看見那個燈火璀璨的燈會。
那是江鹿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盛會,興揚著擺穿梭在人群之中,而有一道目在背后,溫和注視著。
還能記得被他寬大溫潤手掌,始終牢牢牽在手心里的覺,生怕丟了。
“江小姐?”傭見看著這照片出神,忍不住輕聲提醒。
江鹿回過神來,將相框拿在手里,起離開了房間。
轉走出房間,輕輕嘆了口氣。
手從門把上落下,竟如同千斤重。
就如容母說的,只要生生不見,他們之間,總會慢慢淡忘。
走進容遲淵的臥室,坐在床邊著相框。
不清楚將它帶走的心理,大概,與他有關的回憶,不是所有都想讓時間收走的。
也想悄悄留一些眷的瞬間,藏在邊。
或許某個難熬孤獨的夜晚,偶爾看見這張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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