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沉默著,從他眸中讀出了忍的緒。
小雨點洗完臉回來,小眼睛還腫腫的。容遲淵他的頭發:“去看你媽媽吧。”
“爸比,你不去嗎?”小雨點看著這間遍布雪白的病房。
他覺得爸比一個人在這里好孤獨,有點舍不得留他一人在這里。
“子還有點疼。”容遲淵搖了搖頭,五指落在他發間,“讓秦淮叔叔帶你去。”
“好的爸比,那你好好休息。”小雨點踮起腳,在男人疲倦的俊容上啵唧了一口,被秦淮牽著離開。
看著房門關上,絨絨的發頂消失在門口玻璃外,容遲淵闔眸靠在床頭,抿出一口沉氣。
不知等了多久,穆堯推門而。
穆堯上也有傷,沒他那麼重,此刻卸了外套,只出里面的黑,領口出雪白的繃帶。
他掃一眼床上的男人,嘆息一聲,在床側坐下:“覺怎麼樣?”
“沒大礙。”他睜開充著的雙眸,睫攏著黯淡的神。
視線移到穆堯上,容遲淵問:“你肩膀是怎麼回事?”
“一點小傷,不礙事。”穆堯輕描淡寫。
傷口看起來是淺,實際含著毒素,雖然沁不深,但在治療階段,也把穆堯折騰得夠嗆。
病房門外影影綽綽,容遲淵注意到了,他微瞇著黑眸,神平和:“警察已經來了嗎?”
“嗯。”穆堯順著他的視線,往后一眼,“不過,現在還不會帶你走。等你恢復完全,就……”
后面的話,他不必挑得太明朗。
容遲淵頷首,接過他遞來的熱水:“調查進行得如何了?”
“大獲全勝。容時政與容偉洲均已抓獲,容家老宅被查封,父子倆一連串貪污賄等事都被牽連出來。加上林若楠提供的證詞,育館坍塌事故與江淮深車禍事故,也在重新介調查。”
容遲淵安靜聽著,平和得仿佛像在聽著誰家的趣聞軼事。
他微微提起角,看著穆堯:“所以房間里,電視沒有,手機和新聞都都被收走,怕我看到這些?”
穆堯沉默,“主要是你哥和你大伯容泰的意思,容氏的危機,如今靠他們兩個頂著,但也是岌岌可危。”
這麼多年努力毀在旦夕,容遲淵卻像個沒事人一般。
“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日,我還沒那麼脆弱。”容遲淵指尖輕著冰涼的杯壁,低緩的聲音,仿佛已將一切看淡。
穆堯說:“江鹿那邊的病房也是一樣,外面滿城風雨,張口閉口都是容家大難,我也怕知道。”
容遲淵嗯了聲,眼神才緩和下來,“我跟宋嶼說過,讓他多幫著照顧。但宋嶼畢竟年輕,也有自己的生活,或許,更需要你來心。”
“我就沒有自己的生活?”穆堯提冷笑,“本不打算和你們糾纏在一起,遠走高飛,現在又把我卷進來,有沒有問過我愿不愿意?”
容遲淵平靜地說:“別人我信不過。但你不愿意,我便讓秦淮留下陪伴。”
穆堯被他的話莫名噎住,結滾了下。
他們之間的事,他從前有怨恨也有嫉妒。
但現在作為旁觀者的份來看,卻是心酸。
“那未來呢?你出來后呢,不打算再見孩子和了嗎?”
出來后,卸下過去的罪責,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去了。
那時還會要他嗎?容遲淵心想,出來后他渾然干凈一人,也老了,不復當年風華正茂,氣方剛。
或許,淪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他們還能回到最初嗎?
他斂著眸,沒有開腔。
穆堯不再追問,點了點頭:“你好好考慮吧,我下去看了。”
房門打開時,門外警察銳利的視線進來,落在容遲淵上。
他們似乎想邁,卻被穆堯攔住,窸窸窣窣的談聲,隨著門關上后,逐漸淡去。
*
樓下,也有一批負責調查當年江淮深事故的小組,正在向江鹿取證。
這件事突然被警方拿出來重新調查,是未曾料想過的。
將所知道的一切都供出后,警方和地謝的配合,并和小紅豆和小雨點揮手打招呼。
一行人正要轉離開時,江鹿忽而住他們:“請問,為什麼我哥哥的事突然被調查?是發生了什麼嗎?”
“其實你哥哥的事一直都有專人在負責。只是最近,我們有了些重大突破與進展,多了新的線索。所以,再向你取一次證。”
他們的回答依舊無法讓江鹿安心,總覺心里惶惶不安。
過了幾日,宋嶼和他媽媽也來照顧,還帶著江棠一起來了。
江棠也已經躥了高個子,比小時候寧靜許多,還穿著初中校服,進門后乖巧一聲姐姐,然后捧著書在旁邊看。
宋嶼媽媽李英云一邊給江鹿削水果,一邊微笑著說:“小棠學習績好,文科拔尖,理科稍微弱一點,但老師都喜歡,說未來是考重點高中的料。”
江鹿掃一眼那恬靜的孩子,與自己相似的側。
哪哪都好,就是長期不同住,兩人有無形的疏離。
江鹿嘗了口帶來的牛骨湯,“是您教得好,書香門第,還有宋嶼這個榜樣。”
李英云微笑:“宋嶼平時確實也會幫看看作業,也算有哥哥樣。”
江鹿看向旁邊收拾東西的宋嶼:“對了,警察有沒有找你,聊關于當年哥哥的事?”
宋嶼的作微頓,“是找過我。那些證據,我也給警方了。”
江鹿忽而想起什麼似的,擰眉沉氣:“不知道這事會不會對容遲淵有影響?畢竟他曾經對江淮深過手,也算是包庇了他父親。”
“別胡思想了。”
“怎麼能不想呢?想也知道,容家肯定是翻天覆地,你們拿走我的手機,不給我看電視,容遲淵也沒來見我……”
指尖輕輕擰著床單,傷手臂帶來的痛,一點點刺著。
宋嶼臉微白,原來心里都知道,只不過是在日復一日地,裝作若無其事。
江鹿閉了下眼睛:“你帶干媽和小糖果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宋嶼終究是沒說什麼,緩然立,看著繃的手指與微微抖的手臂,凝眉:“好。”
他們走后,護士來換了藥。
大概是宋嶼叮囑過,藥里摻了些鎮靜與安眠作用的劑量。
江鹿就這樣一直睡到夜半,床頭暗燈繾綣,束搖曳,薄質窗簾遮不住的樹影婆娑,一格格灑落在皺著的睡上。
病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綿拖鞋踩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
地面上,投出龐大寬碩的影。
隨著床榻被的聲音,男人于床邊坐下。
修長的指尖帶著溫厚的氣息,一縷縷,溫平皺著的烏眉。
的臉頰在自己掌心之中,小嫣然,始終帶著抹不去的蒼白。
男人視線移過雪白的鼻梁,再到瓣。
結輕輕,俯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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