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車道開了三五分鐘,才來到樓側的停車場。
程若綿心里想著,大概是佟宇打聽到程平的老板在這落腳,便差人開車把帶過來,這樣的話,估計待會兒談話得小心點避著人,不能給別人添麻煩。
下了車,尚策繞過來,做出請的手勢,“程小姐,請跟我來。”
見他轉就要邁步,程若綿輕輕喊了他一聲,“尚先生。”
尚策停下腳步等說,“……會添麻煩嗎?要不我還是在這兒,”指了指停車場旁邊的一顆柏樹,“我就在這兒等著他?貿然在別人家里來回走,覺不太好。”
臉上是一種懂事的謹慎的淡笑。
尚策似是沒想到會這麼說,略怔了一下,笑道,“沒事的,不會麻煩,先生特意給了程大哥時間。”
先生?是竟還勞了程平的老板麼?程若綿心里一驚。
“請跟我來吧。”
“好的。”
程若綿步跟上去。
看尚策的腳步方向沒往主屋去,程若綿松了口氣,司機是為主家打工的,又是司機甩不掉的“拖油瓶”,堂而皇之在人家主屋里穿梭,總是不禮貌。
兩人一前一后經過主屋側面的石板小徑,來到后院。
一繞過來,便覺這里別有天。
前院大氣闊達,后院景致則幽深。亭臺池榭假山造景,綠意盎然。蕭瑟的北城冬季,能種出這麼滿園青蔥翠綠,大抵不是單有心就能達的。
更別提剛剛進來的一路上,至有三五個穿制式大的保鏢。以前雖則不住在程家,總也是能聽到程平吹噓的閑言碎語,他就職的主家如何尊貴如何不能言說,眼下實際到訪,安保如此嚴,程若綿心里不由愈來愈惶恐。
尚策停下腳步等了等,“初次來容易迷路,您跟一點。”
程若綿應了聲,步趕上去。
轉過一道拐角時,忽而聽到人聲,下意識以為是程平,便循聲扭頭過去。
夜朦朧的花園中,紫藤花架下,有個穿黑長大的男人坐在田園鐵藝椅上,正擎著手機在耳邊講電話,聲線低沉,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跟著尚策腳步快,只是很短暫地瞥了半秒鐘那男人的背影,便被枝杈遮住了視線。
那是程平的主家。
心里閃過判斷,程若綿想著,自己得早點辦完事早點離開,于是腳下步伐更快了。
“程小姐,程大哥就在前面亭子里,我就不往前去了。”
尚策停住腳步,彬彬有禮,“我就在旁邊,您談完了來找我。”
“好的,勞您費心安排,我會盡快的。”
程若綿微微點頭。
獨自往前走了幾步,眼前出現了一座江南風格的亭臺,亭下站著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當即吃了一驚。
程平三兩步沖下臺階,“怎麼是你?!”
程若綿往后退了兩步,這時候兩人都聽到腳步聲,尚策從綠意影里閃出來,笑著,“程大哥,您兩位好好談。”
話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程平立刻戴上笑臉,“好的好的,沒想到是我老家親人,有點意外。”
程若綿咽了咽嚨,略昂起下,努力讓自己顯得不卑不又有底氣,“舅舅,我外婆留給我媽的在哪里?我來是為了取這個。”
程平反應了一會兒,先低了聲音問,“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你是怎麼找到這里來的?誰給你安排的?你不會跑到我單位去鬧了吧?”
“打了很多次電話,發了很多消息,你都沒有回復,我有個朋友,正巧聽說過你,他幫我安排的。”
“什麼朋友?”
程平狐疑,一個小丫頭片子,從哪里結識的朋友,竟能打聽到他的單位找到這里來?
“外婆的在哪里?”
“……在老家放著呢,我又不可能帶在上。”
“那請你,現在給我二舅打個電話,讓他親自通知我媽,去程家把拿走。”程若綿停頓了一下,“還有,以后若是還有別的東西,我媽臨時想起來想要去程家取走,程家的大門必須對敞開。”
“請你把這些消息統統傳達給家里的二舅。”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程平條件反要發火,忍住了,怒目而視。
他完全混了,搞不清楚程若綿到底是得到了什麼人的許可,竟能到這里來,陸先生的專屬司機還守在這兒監視……尚策這小子也是,讓他在這兒等著,說有個人要見他,他滿心期待以為是哪個人要接見他……
程若綿鎮定地補充,“請你照做,要不然,像你說的,我真去你的單位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子和,極這樣咄咄人,都說為母則剛,這一次是為則剛了。
知道這些年程雅琴有多不容易,必要為要來外婆的。
不管口中的“朋友”是何人,能做到這種程度,總歸是有一定地位且與關系不錯,程平腦子轉了轉,隨即改換了一幅面孔,笑瞇瞇地,“你這丫頭,說什麼呢,怎麼著也是親戚,我為難你和你媽做什麼,沒必要跟我嚷嚷。”
“我這就打電話。”
說著,他拿出手機,撥通了程若綿二舅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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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著手機慢慢把玩,似笑非笑說:“看,你守著我落兩滴淚,我心疼了,什麼不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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