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天氣漸熱。

司桐收到海大的錄取通知書。

在上班時接到快遞員的電話，晚上十點下班回到貢院，看見茶幾上放著的大紅錄取通知書。

紅天鵝絨特種紙和燙金工藝的封皮，海大的校徽，以及歷史名人親筆題寫的‘海城大學’四個大字。

整看起來大氣又有底蘊。

洗完澡，司桐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郁寒深今天一早出差去了意大利。

不知道是不是被郁寒深抱習慣了，總覺邊空的，連同心一起沒著沒落。

于是失眠了，第二天頂著兩只黑眼圈去了茶店。

店長一看見就打趣：“昨晚跟男朋友很激烈啊？”

每天晚上都有男人開車來接司桐下班，店里都知道司桐有男朋友。

司桐不好解釋，笑了笑沒說話。

中午，忽然接到外婆的電話。

司桐此時正在路虎車上吃午飯，看見外婆的號碼，沒太在意，隨意地接起來。

一接通，外婆帶著怒氣的聲音傳來：“桐桐，你跟阿深什麼關系？”

司桐一怔。

“外婆，您、您是不是聽誰說什麼了？”司桐立刻想到了韓靈麗，之前曲博安在電話里告訴，韓靈麗從拘留所出來了。

外婆一聽沒否認，語氣嚴厲：“你騙我說在海城兼職，其實是跟阿深在一起，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是什麼人？是涵涵的婆家叔叔，按輩分你也應該一聲叔叔，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

“你趕給我回來，現在就回來！”外婆緒激，“那些有錢人，哪個不是于算計？你現在年輕漂亮，他貪圖一時新鮮和你在一起，等他膩了煩了，就會一腳把你踹開，你知不知道？”

“你媽就是個例子，你難道要走你媽的老路嗎？”

“外婆，他不是您想的那樣……”司桐著筷子，想要給郁寒深說好話。

外婆卻不聽：“司桐！”

司桐的全名，“五年前你跟郁知珩在一起，害死建軍和承希，你不吸取教訓，五年后又跟郁知珩叔叔在一起，你、你到底知不知道禮義廉恥？”

這話說得有點重。

司桐臉發白。

電話里，外婆用力捶著自己的口，邊捶邊哭：“是我不好，我教育不好兒，也教育不好外孫……”

司桐心里難，想要說點什麼。

張還沒來得及出聲，電話里忽地傳來舅媽的驚呼：“媽！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來人啊，快來人！”

司桐心頭一，“舅媽，外婆怎麼了？”

無論怎麼喊，那邊都沒人回應，大概是沒空回應，聽見那邊手忙腳的聲音，還聽見央央在哭。

司桐心底涌出恐慌，外婆一直不好，是不好，不該惹外婆生氣。

想上網訂一張最近的車票，可眼前一片模糊，賀恒將紙巾遞給：“司小姐，您沒事吧？”

司桐了眼淚，定了張一個小時后出發的車票，跟賀恒說：“送我回貢院。”

行李也來不及收拾，拿上份證，直接去了高鐵站。

路上，接到舅媽的電話，舅媽說外婆突發腦溢，在醫院搶救。

司桐的心揪在一起，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從來沒這樣漫長過，中途接到郁寒深的電話，他說著寬的話，但這時候再安人的話也失去了作用。

下了高鐵，打了輛出租車，下了出租車一路奔跑，外婆所在的搶救室的燈還亮著。

舅媽抱著央央一臉擔憂地坐在金屬椅子上。

旁邊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兩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后，是幾個年輕一點的助理模樣的男人，也都穿著襯衫西，氣質不俗。

助理模樣的年輕男人后面，圍著一圈穿白大褂的醫生。

為首的西裝革履的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正在打電話。

司桐沒注心思關注這些生面孔，抓著舅媽的胳膊：“外婆怎麼樣？”

舅媽憔悴的臉上眼淚縱橫，“醫生說出量大，必須立刻手，可是剛才又出來說蔓延到腦干附近，很兇險，手功率低……”

司桐握著舅媽胳膊的手猛地一，眼淚不控制滾落。

“別急。”舅媽安，“院長說要給我們找京城的專家，現在正在聯系，他說了京城專家過來手，有七把握手功。”

司桐怔了下，“院長？”

舅媽指了指沒打電話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他，我聽別人他院長。”

又指了指正在打電話的那個，“他你還記得嗎？上次央央丟了，我住院，他帶著一群人來病房里看我，他說他吳長星，后來你上網查了，他原來是我們的市委書記。”

舅媽的語氣里帶著敬畏之意，平日里，別說市委書記和院長，就是兩人后的助理，也不是舅媽這樣的小老百姓能見到的。

難免張。

這是出于一種本能的，普通人對權貴的畏懼。

舅媽又說：“媽送進醫院沒多久，院長就過來了，又過了會兒，吳書記也來了，得知媽況兇險，立刻安排京城那邊用直升機送腦外科的權威專家過來……”

司桐聽得有些驚訝。

這時，吳長星掛了電話。

笑瞇瞇朝司桐走過來，“司小姐放心，京城那邊的專家已經出發了，兩個小時就能到。”

司桐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尊敬的意思。

舅媽說是院長的那個中年男人，見吳長星對司桐這麼客氣，也走過來，開口道：

“在京城的專家抵達我們醫院之前，我們的醫生會盡全力確保老太太的生命安全。”

醫院的人說話，從來不會把話說滿。

‘盡全力確保’和‘確保’雖然只差三個字，但是其中的意思卻天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