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十天就是第二場淘汰賽,薛簡的心里像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有些心煩意。
回到家的時候,屋一片寂靜,凌霍還在公司加班沒有回來。
薛簡先吃了晚飯,然后進了設計室。
再次拿出王紡的日記,看著泛黃的封面,似乎又看到了歲月的痕跡。
翻開第三頁,上面的文字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刺著的心。
【看到這個破碎的家,我決定辭職研制布料,自己做服,如果功,至能緩解家里的經濟,也能讓兒生活的環境更好一點。我想跟兒在一起的想法支撐著一切。研制的布料快要功的時候,我檢查出弱,醫生說我是接了化學用品導致的,讓我停下手中的工作接治療。我不敢相信自己倒在了明大道前,我甚至不敢面對兒清澈烏黑的眼睛。看到丈夫再一次賭博,債主上門把料踢倒在地,五六的地板,映出了我的絕頂…】
薛簡趕合上日記,逃離那種令人窒息的覺。
那時候王紡說很快就能帶去游樂園玩耍,還可以買好多好吃的,買漂亮的服,換大房子。
能察覺到王紡從心底散發出來的高興,然后也跟著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但沒過多久,王紡突然收拾東西,對說:“以后有什麼就跟爸爸說,你爸爸雖然好賭,但是他對你還有點良心,他會為了自己的面子,一定會讓你讀書的。”
當時看到王紡收拾東西,還好奇地問要去哪里?
王紡說要出遠門一趟。
就鬧著要一起去,但是王紡死活不帶。
就拉著王紡一直哭,求著說:“媽媽你別走,你別走,你留下來好不好,我想要媽媽。媽媽在哪里,阿簡就在哪里。”
最后王紡紅著眼眶抱住,對說:“媽媽很快會回來的,別哭,答應媽媽要好好吃飯。”
著那天的傾盆大雨開心地送王紡離開,以為王紡真的會回來接。
但這一等,就是長大年,也終于知道那離婚,爸爸媽媽不會住在一起。
不可能再會到飯桌上有爸媽哄吃飯的溫馨畫面,也不可能再會睡在爸爸媽媽中間的幸福。
薛簡緩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繼續往下看日記。
王紡在上面記錄了自己研制布料的細節,看到最后,薛簡立刻就打電話給王紡。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通,王紡的聲音里還是很冷。
薛簡緒也有點復雜,輕聲說:“媽媽,我設計上遇到了點布料上的事。想問問你關于金的調。”
“你想要調什麼?”
“我自己用電腦繪出了幻金紫霞。這種介于夢幻紫與璀璨金之間的,但在金這一塊,總是差強人意。”
王紡說:“金可以通過黃系來模擬。檸檬黃、淡黃這類淺黃,加適量的白,提高它的明度,呈現出一種明亮、璀璨的澤,就會有類似金的閃耀。你在調出底后,逐步加調亮后的淺黃,同時不斷觀察變化,調整淺黃的量,讓金澤恰到好地融紫中 ,從而接近你說的幻金紫霞的效果。”
薛簡有些激,忍不住說了句,“謝謝媽媽。”
王紡沉默了會,最后問道:“阿簡,你要自己染布料嗎?”
薛簡把自己給陳顯容設計服的事說了出來。
王紡聽后,只是淡淡地提醒,“染布的過程中接的化學用品會有毒,你自己注意。”
-
薛簡從設計室出來,凌霍已經加班回來了。
薛簡就去他的書房,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凌霍打開門。
他穿了黑的睡袍,頭發蓬松,整個著一冷貴的氣質。
薛簡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凌霍就拉著進去,然后關上書房門,悠悠開口,“一個小時前回來的,聽到阿姨說你吃飽飯后就進了設計室,我沒敢去打擾你。”
薛簡摟住他的脖子,凌霍順勢就托起,把抬到了書桌上。
兩個人姿勢很曖昧,薛簡微微仰著臉說,“我找到調配的了。”
凌霍垂眸看:“紡織工作室給了你啟發?”
“嗯,還有我媽的日記。”
薛簡就把王紡日記的容,以及剛才跟王紡的通話說了一遍。
凌霍抱住的頭,“知道了媽媽當年是因為弱離開你,心里什麼?”
薛簡點頭,“媽媽覺得帶著我會拖累我,所以就什麼都不帶,自己一個人離開,自己一個人治病。想到媽媽一個人渡過了最艱難的那幾年,我心里就很不好。”
“那爸爸有沒有去挽回過媽媽?”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媽媽剛離開的時候,爸爸去過舅舅家,但是媽媽死活不見他,一直罵他,爸爸脾氣一上來,就再也沒有去找過媽媽。后來慢慢的,爸爸跟舅舅家那邊就不聯系了。”
凌霍思忖了會,說:“如果擔心媽媽的眼睛,我明天讓人去接到這里看看病?正好我認識幾個眼科厲害的醫生。”
薛簡點頭,地抱住他,“你好像總能明白我在想什麼,凌霍,謝謝你,真的。”
“傻子。”凌霍一只手環抱的頭,一只手抱著的腰,“我喜歡你有什麼就跟我說什麼,比你什麼都藏在心里強。”
雖然他沒有王紡這種經歷,但其實能理解王紡當時的心。
薛簡跟梁庭在一起的那年春節,他坐在沙發上,前面開著電視,視線卻一直放在手機上,就是為了等薛簡給他發祝福信息。
但他左等右等,一直沒等到薛簡的信息。
他想問問薛簡,今年的年夜飯是不是跟爸爸一起吃的?想問問六月份畢業了有什麼打算?想問問最近過得好不好?
想問問,他回國了,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后來他斟酌了半天,什麼也沒問。
因為,他沒資格。
以前沒什麼資格,現在更沒資格。
那時候他刪刪減減,最后在凌晨十二點,還是發了四個字給:新年快樂。
這條信息石沉大海,沒有回復。
好像,他們真的就變了對方人生中的過客。
薛簡很發朋友圈,僅有的幾條也都是關于學習以及設計的事。
那時候他在幻想,也許薛簡應該是不怎麼喜歡梁庭,所以連個朋友圈也沒有發。
只是一年兩年三年,在無盡的等待中,他發現這不過是他的幻想。
也許薛簡這種人,就是不發朋友圈,而不是關乎喜歡還是不喜歡。
后來他把薛簡送給他的所有禮,全都放進了箱子,鎖進了儲藏室。
他跟隔了一萬多公里的距離,從沒有覺得兩人有太多距離。
但那天,他真切會到了咫尺天涯。
他看到自己二十一歲的某一天,寫論文到疲力盡時,無意中在筆記本上寫下的目標:跟談一場兩相悅的。
那個時候多青,現在這些字眼就多刺痛。
他已經預想好了,畢業那年,就給薛簡訂飛機票,讓參加自己的畢業典禮,然后再趁機表白。
但很多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再沒有資格請薛簡參加他的畢業典禮,但自己卻著去看了的畢業典禮。
快一年沒看見薛簡,可他還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薛簡。
穿著學士服,材高挑,烏黑的卷發披在后,一笑起來,整個人就熠熠生輝。
他以為的男朋友會在旁邊,但那天只有一個人跟著同學們拍照。
現場的人很多,嘰嘰喳喳,他隔著人群,一直看著。
七月的蟬鳴吵得人有些頭昏腦漲,所以那天他不顧道德,就那麼出現在的視野里。
薛簡如他所料,視線注意到了他。
他的心臟跳得有些快,但面上只能裝出若無其事。
薛簡應該是想過來跟他說話的,他甚至期待薛簡跑過來跟他說,分手了。
然后這個時候他一定會抱住,跟說,我們在一起吧。讓我跟你一起拍一張畢業照,我想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留下我的印記。
也許是因為自己有了男朋友,需要跟他保持距離,薛簡最后沒有過來,只是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也許對于深的人,你會害怕因為你的原因,導致因此過得不好。
有些,只能藏在心底,在關鍵的時候表示,而不該在不是時候的時候表示,這樣只會給雙方增添煩惱。
他的這份!保留在了畢業那年的夏天,連同華京的蟬鳴聲一起,封進了無限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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