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忽略了一件事，了解皇上，皇上也同樣了解。

    朝服之事進展許久不見繳旨，完全不是藥的子。

    這日理完政務皇上喊住藥問，“尚宮一直不繳旨，是差事還沒辦完？”

    “勞大人一見聯就繞道走，怎麽回事，不給朕個說法？”

    “皇上……”藥猶豫一下，本是打算瞞著繼續向下查，怕一說出來被皇上反對。

    現在問到臉上不好再瞞，隻得說了實，“差事辦完了，才整理好，皇上若要看，臣馬上將記錄拿來。”

    “你先說一說，朕聽一聽。”

    藥簡略地說，“所有朝服都與尚司記錄相符，有破損的但沒缺角的。除了四爺燒掉的那件沒看到，其他都已收繳。”

    皇上麵無表，看著自己麵前的“萬壽無疆”茶盞，仿佛在深思。

    “所以呢，你得出了什麽結論？”

    “臣沒有結論，隻有懷疑，沒有切實的證據，不敢妄斷。”

    “隻是……自臣接管後宮，金陵雲錦管理非常嚴格，若朝服有損想私自補上完全不可能。”

    “自源頭拿料子更無可能，所以……”

    “所以，你還是懷疑朕的四皇子殺了婢？”

    李瑕背著手從龍椅上走下來，他雖帶著一點笑意，但藥卻覺到了他的嚴肅。

    “莫說這事相當複雜，沒有切實證據，僅憑一片破布就想定一個龍子孫的罪實在草率，就算有切實證據，憑勞伯英和歸山就想殺了朕的嫡子？”

    他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審視和威嚴。

    藥不了這目的沉重，低頭不語。

    “你不讚朕。”

    “臣心中沒有答案，臣……”

    藥心中糾結，放在許多年前，會認為不公平，為什麽皇子可以肆意妄為，大家都是人，都隻有一次生命，怎麽有人可以隨便殺人而不負責？

    如今的說不出這樣的話，若說了，會在心中責備自己的天真。

    老而彌純是為恥。

    咬咬牙，仍然認為位高者雖能逃出律法，卻更應該自律。

    現在仍然認為不公平，但早已知道，這世道從有了人就有了不公，不是現在才不公平的，是從來沒有公平過。

    就算大周滅亡，這種不公仍然會延續到以後的朝代，生生不息。

    然而這樣的人不就是為著一個這樣的“目標”才而起，不顧一切去追求的嗎？

    大周的平穩，相對的公平,嚴格的律法——用來約束所有人，不管其份地位一概要遵守的條律。

    正因為稀缺，才更要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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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明白，皇上從前同有著一樣的目標，難道歲月不止改變了他的子，連心的目標也一起改變了？

    與含元殿遙遙相的英武殿已拔地而起，雄偉壯闊，將含元殿比得灰敗破舊。

    藥心中沒得到答案，隻得回行禮口中說，“皇上說此事如何平息？”

    的用詞，便代表的答案，在心裏已將四皇子當做兇手。

    如果不追查，就是“平息”此案。

    或者追查下去，找到真兇。

    “平息一詞用得不當。”皇上馬上察覺出藥藏的意思。

    他瞇著眼著不遠的英武殿，那將是新的權力中心。

    不同於在含元殿裏理政務的時期，現在他的皇權更加穩當。

    他將繼續夯實自己的地位，確保江山永固。

    “朕來教你，大牢裏有該斬的死刑犯，拿去安苦主。”

    “朕所求的是人心穩固，朕的皇恩，澤被四方，不是嗎？”

    藥差點失了表控製。

    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抬頭尋找皇上臉上的蛛馬跡，想證明皇上不會這樣視自己下百姓為草芥。

    失了，李瑕臉上沒有任何表。

    疚、愧、不忍，都沒有。他一片坦然。

    藥的失一定寫在臉上，李瑕突然住想要離開的，“朕不是你想的那樣，朕……有意立李慎為太子。”

    “歸山與常大人為太子太傅。”

    “勞伯英……就任太子太保吧。”

    藥更迷了，諸多疑問堵在口，隻能說了句，“臣告退。”

    獨自徘徊在花園中，李慎人品要是有瑕疵，立為太子前不是更應該查清楚嗎？

    難道皇上突然對陷害皇後，剪除皇後黨羽，借機肅清朝堂後悔了嗎？

    不會的。李瑕不是那種輕易會對自己行為後悔的君主。

    他表麵溫和，心相當自信，隨著年紀漸長，甚至變得自負。

    皇後一事，雖則提起的不多，但每有涉及，李瑕態度都讓藥覺他心很得意此事的結局。

    他從一個沒有任何人支持的皇子，坐上龍椅，剪除王太師，清除異黨，推廣新政，整頓吏治，到現在皇上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被堅定地執行下去。

    同先皇相較，皇權大大集中，不再臣子所掣肘。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有多難，每一步藥都看在眼裏。

    皇位在李瑕心裏的份量，藥最清楚。

    他怎麽可能將太子之位到一個腦袋不清楚的皇子手裏。

    現在年長的皇子，李慎是嫡出，但本朝除了立嫡也可立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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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嘉、李瑞、哪怕李仁都比李慎這個有人品汙點的皇子要強吧。

    皇上正當鼎盛春秋，再等等，小皇子也很快就長起來了。

    何必非立李慎？

    李瑕不糊塗，必然有他的深意。

    藥滿心疑慮低頭琢磨，不知不覺來到修真殿。

    不打算把皇上的私話給任何人，心裏想著不如找公主喝杯茶，說些閑話。

    歸大人又要高升了。

    宮帶著藥走修真殿正堂，李珺著月白煙羅，頭發半綰簡單發髻，著一珠簪，半披烏發，臉上未著半點妝容，正在烹茶。

    看到藥便道，“好啊，聞著味兒就來了是吧。新到的桐城小花，是茶農新培的種，你聞，我是極了。”

    藥聞到一帶點花香的茶香，真真清心醒腦。

    “洗過茶的第一泡最香，你嚐嚐。”

    執注春壺，將水高高揚起注蓮花盞中，藥飲之，隻覺口舌生香，連心的煩惱都消散不。

    “如何？”李珺著。

    “人，，茶。”藥笑著放下茶碗。

    “你有心事吧。”

    “這麽明顯？”藥將自己把案子上，皇上不置可否說給李珺聽。

    “下麵怎麽辦？”

    “你們都想好了要接著查，那就接著查。”

    “他若真有齷齪事有了實證，皇上肯定得置他。”

    “要是皇帝糊塗不管，我就去找他，想來我這個皇姐的話他也還聽得進幾分。”

    李珺自己拿著海棠杯吮了一口，“真香啊！你們可以采買此茶了。”

    “我還告訴你，勞伯英聞到案子，和狗見骨頭差不多。你現在說不查他自己也會著查下去。”

    “那可是很危險的，他不曉得自己要對付的是誰嗎？”

    “他寧可死，也要解開謎題。”李珺嫌棄地“嘖”了兩聲，“我真弄不明白，歸山的朋友怎麽淨是這種人？”

    “什麽人？”歸山大踏步走堂中，“背後說人長短，不是君子所為。”

    他了，聞到奇香，又見桌上沒有多餘杯子，便抓起茶壺，以品為杯，向下傾倒。

    “怎麽這樣？”

    “早上去校場看演練兵法，想必很快要起兵呢。”

    起兵？

    藥突然想到之前皇上說要駕親征。

    像被一道閃電擊中，突然醍醐灌頂，終於明白了皇上為何要立李慎為太子！

    這個案子，還要查下去，並且必須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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