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出門,到傍晚回家,折騰了一整天,錢蓓累得夠嗆。
“喲,蓓蓓回來啦,吃過晚飯沒?”隔壁雜貨店的老板娘悠閑地晃在門口嗑瓜子,一看錢蓓回來了,就上下打量著人家,急于八卦的樣兒。
“盧阿姨,今天店里不忙啊?”錢蓓一邊打開卷簾門,一邊打探:“對了阿姨,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你這邊的顧客,都是晚上抹黑找上門的,大白天誰會來找你?”雜貨鋪剛來了客人,盧阿姨忙轉進店招呼去了。
“好面子的人就得晚上來。”錢蓓打開工作室的門,在傍晚時分,正式營業,等候顧客蒞臨。
在這兒租的兩層小樓房,樓上是自個住的房間,樓下是工作室,裝潢格調簡潔,暖調的燈,搭配橘布藝沙發,細節巧布置,充滿溫馨和舒適。
大學時,就開始規劃自己的事業,夢想擁有一間工作室,幸好外婆生前與講過老祖宗包打聽們的逸聞趣事,一想如今這時代,信息流最為要,蓓蓓工作室就這麼立了。
“您想知道的,急于知道的,又四查不到的,蓓蓓工作室愿竭誠為您服務。”
網絡時代,信息龐雜,許多人在網上輕松查閱,足不出戶就能獲知天下事,更何況現在人手一部手機,走到哪里都能隨時隨地了解信息。
錢蓓起初也在網上搞了信息咨詢的業務,但是起步晚了,很快就被同行得連蛋糕屑都吃不到。
直到重老祖宗的舊業,打出“包打聽”的名頭,另辟蹊徑,特化經營,想不到,看似落伍的“包打聽”,居然在度假村里扎穩了。
臥龍度假村可不純粹是集團化投資經營的度假旅游產業。
村里一開始雖然引外商投資,讓某個集團畫了藍圖競標地塊搞了度假村,但那只是臥龍之地的一小塊風景區域。
臥龍度假村之所以為現在的整規模,那是后來村里的人那一小塊區域客流影響,自覺在風景區周邊經營起來,特化的民宿,本地獨有的特小吃,一搞起農家樂,整片臥龍之地就逐漸融了度假村的氛圍中。
城里的人周末來這片好山好水,農家樂,臥龍的人氣隨之興旺,村里原本樸實單調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對于錢蓓這獨門獨戶的一間小小工作室來說,這就是無限商機!
都說萬事開頭難,幸好咬牙堅持下來,現在工作室接單是越來越順手了。
“都快晚七點了……”
看了看時間,錢蓓噔噔上樓,先把牛皮紙袋里的錢鎖到保險箱,再下樓來坐到辦公桌后面的沙發椅上,手里捧著幾本存折,心花怒放:加油、努力!再過幾年,咱也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背上行囊環游世界。
妥妥地收起存折,拉開屜,隨便一翻就找出幾包方便面,拎起熱水瓶泡幾包方便面,連著中飯和晚飯一道兒解決。
“呼嚕嚕”吸著面條,心里頭卻想起自個沖甩出去的那張百元現鈔,一陣痛。
“一百塊哪,可以買火鍋料,自個煮火鍋吃了。”鐵公斤斤計較,摳門得很。
“不過一個人吃火鍋,氣氛不對。”
自從父母離異,各自重新組建了家庭,又有了各自的小孩,仿佛是個多余的累贅,兩個家都待不得,打小就隨外婆一起生活。
高考那一年,生病的外婆也離而去,個好強的,很早就得獨立自主,還得很努力很努力讓自己變強。
早年最艱苦的時候,沒人幫忙,自個都能扛著煤氣罐上樓梯。
現如今總算是熬過來了,卻熬了漢子,二十六歲了,還沒談過一次,頂多也只是大學時的暗,單相思。
突然,擱在桌上的手機發出提示音,蓓蓓工作室在網頁上的客服QQ彈出對話窗口,錢蓓立馬振起來:來生意了!
白天出門,實店面雖然關著店門,但在網絡某家知名商圈平臺上打理的虛擬店鋪,還在二十四小時照常營業,客服QQ一直于在線狀態,一下就能隨時與聯系上。
“您好,這里是蓓蓓工作室,請問您有什麼需求?”
系統設置自回復。
點開“敲上門”來的顧客個人信息頁,填寫的居住地:北京。
錢蓓心澎湃:客從遠方來,不亦樂乎!
業務拓展到網上,地域不局限,恰好“撲蝶”業做出了傲人績的,心也變大了,除了度假村,手還往外頭,商家的野心、干勁、拼搏神,樣樣不缺。
“你好。”加了客服的那位客人,在網絡背后,沉默片刻,才回了消息:“包打聽?我跟你打聽件事。”
錢蓓忙敲上笑臉和文字:“什麼事?您說。”
“跟你打聽一下,臥龍度假村中常駐的一戶人家,姓錢,芳齡二十六,芳名錢蓓。”
什麼?!錢蓓雙手一震,差點握不住手機,心里驚疑,屏上飚手速反問:“請問您打聽的這個人,和您是什麼關系?”
這話問得很巧妙,不料對方答得更溜:“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幫我打聽清楚錢蓓小姐現在是否單,有沒有過對象,還有,目前的三圍是多?尤其是上圍有沒有隨著今日的票行一路看漲?”
三圍?!錢蓓低頭看:一馬平川!
不知怎麼地,覺對方問三圍,好像是在不正經的打趣。
這人到底是誰呀?跟開這樣的玩笑?
難道不知道蓓蓓工作室就是本人在經營的?工作室里老板是,員工是,宣傳是,財務也是,就連整個臥龍度假村,除了也找不出第二個“錢蓓”的人。
只不過,開設在網絡商圈的虛擬小鋪,沒有直接亮明蓓蓓工作室的幕后老板姓名,會不會只是湊巧有個人正想找包打聽,打探度假村里芳齡二十六的錢蓓小姐?
錢蓓問:“請問您尊姓大名?”
“你猜。”對方藏在網絡里,保持著神,聊天工上也只有一個匿稱,:天上的太。頭像是咧笑的太,熱奔放,似個意氣發的年輕人。
“我看到了窗外的月亮,晚上不猜,明天讓我看看‘太’本尊,當面再談。”錢蓓吃不這家伙是純粹來惡搞戲弄人的,還是抱有什麼目的,一切,就等明天見了面再說。
“不用。”“天上的太”顯示自己是能夠創造奇跡的:“今晚,我就來找你。”
“太”今晚面?可別亮瞎了的眼!
“到時候,你可得告訴我,芳齡二十六的錢蓓小姐,現在還是不是單?”敲上這一句,對方的頭像突然暗了,竟以閃電速度下線遁。
都二十六了,還是單麼?
那個人話里有話啊,怎麼聽都覺有點怪怪的,這是好奇呢,還是對單汪的嘲笑?
沒錯!就是單,就是沒到對象,怎麼地?
“太是吧?敢上門戲弄,信不信老子讓你變日全食!”
錢蓓盯著手機里的聊天窗口,從剛才的聊天記錄里,胡猜也猜不出“天上的太”到底是誰?
無奈,只得等人主送上門來,揭曉謎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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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顯示的時間,已到了晚八點。
一個人獨酌寂寞,錢蓓的腦中又晃現了青年華里,暗對象的影,兩眼發怔地盯著門口,恍惚中像是看到一抹影,忍不住喃喃一聲:“昊……”
砰!
蓓蓓工作室的玻璃門被人大力推開,撞得那串鈴鐺叮鈴晃,錢蓓嚇了一跳:剛剛晃來的影子不是的錯覺,還真有人找上門來了!
“錢倍兒多小姐!”
來人沖進門來,手里拎著好大一把竹掃帚,一手叉腰,扯開了嗓門,那架勢,像極了來找茬砸場子的流氓。
“你是……天上的太?”錢蓓搜遍了腦海記憶庫,對這人卻毫無印象。
“我還水中的月亮呢!”拎掃帚的一口否認,“什麼太?看清楚我是誰!”
不是剛才聯系過的神顧客?這麼湊巧今晚又來一位客人!
“你誰呀?”錢蓓從辦公桌后面站起,疾步迎到門口,定睛一看:來人穿著打扮倒是簡單利索,長袖T恤,膝蓋破爛牛仔,反戴一頂帽子,架著墨鏡,像來演流氓的,一副拽拽又酷斃了的樣兒。
“我是誰你還認不出來?”墨鏡雖然遮了他大半張臉,但臉上那些淤青還在,角紅腫著,假小子拳頭下的杰作,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麼?
“你……”錢蓓看出來了:這家伙要是摘下墨鏡,鼻青臉腫的慘樣更加明顯。“是你呀!”虧還想著暗對象呢,偏偏上門來的是最不想見的人。
咚!掃把柄兒被他敲在地板上,竹掃帚倒豎在那里,錢蓓瞄了一眼,頭皮一:得,掃把星上門,準沒好事!
“你想干什麼?”流氓上門尋釁滋事,店主在氣勢上絕不能輸!錢蓓捋起袖子,起拳頭湊到邊呵一口氣,“是不是又皮,討打來的?”
觀小曲臉上還痛得厲害,一看對方亮出拳頭,小肚一陣兒哆嗦,暗自攥掃帚,心想自個今晚的角扮演就是個耍橫的流氓,不能膽怯,不能退,得展示一下正港男兒的雄風:“呔!觀某人我!不服氣!今晚,咱們就在這里劃出道兒……”
啪!錢蓓一掌拍到他腦門上:“二百五,能不能好好說話?拽什麼戲文?真當自己是懷舊港片里的馬仔小混混?”
“哎喲”痛,觀小曲宛如驚的兔兒,嗖地跳到門外,抬手護臉,一副小生怕怕樣兒,得,撞上這漢子,正港男兒雄風也打蔫,他委實憋屈:“兇什麼兇?我是客人!顧客就是上帝知道嗎?”
“客人?”錢蓓上下打量他,“知道我這工作室是做什麼的嗎?”
“包打聽,幫人打探消息的……”生生咽下“跑乞丐”這詞兒,觀小曲躲在門外,與門里的店主攀談:“我知道你這個工作室的特業務,不就是‘撲蝶’麼,我這單生意,正好合你的口味。”
錢蓓狐疑地看他,墨鏡遮擋,還是看不清這人到底長啥樣,瞧著就是人模狗樣:“你被人刷綠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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