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多。
在秦楚的幫助下,一式三份的房屋租賃合同,擺到了當事人雙方及律師面前,李黎與房主還在就合同細節問題進一步磋商,錢蓓先行告辭。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攔了輛的士,獨自打車回去。
十多分鐘過后,出租車穩穩停在了蓓蓓工作室門口,司機出聲提醒:“客人,醒醒,到地兒了。”
錢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竟在車上睡著了,看來今天確實玩得累,付了車錢,從車上下來,往自家店面才走近幾步,猝然發覺異樣:自個早上出門時,明明鎖好了卷簾門,這會兒,蓓蓓工作室的門居然開著!
進賊了?!
心,猛地提到嗓子眼,錢蓓順手抄起路邊環衛工人落下的掃帚,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自家店面。
到門邊兒,側躲在一旁,屏息聆聽:工作室里有腳步聲,像是有個人在來回踱步,鞋底木板地,喀、喀、喀……“是個的?”錢蓓聽出來了:那是高跟鞋蹬在木板上的脆響。
工作室里亮著燈,暖調的燈下,晃著一個影,拉長的影子投在地上,從錢蓓藏門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門晃來晃去的影子。
從側面來看,前凸后翹的,的確是一個人的影。
可,到底是誰呢?
“蓓蓓,蓓蓓……”
有人在角落里悄聲喚。
錢蓓轉頭就見隔壁雜貨店的盧阿姨正張兮兮的、沖招了招手,示意趕過來。
才剛湊過去,盧阿姨就一把拉著,低聲兒神兮兮地道:“就說砸壞了招牌,是要破財的,蓓蓓啊,這回你麻煩大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錢蓓也跟著張起來,“盧阿姨,我店里來了什麼人?怎麼隨隨便便私闖民宅?”
“人家就算把你的店面給拆了,房子都給夷平了,人家照樣占理兒!”盧阿姨也不賣關子了,一語道破來人份:“因為人家是房主!蓓蓓工作室的房屋產權人。”
房東張先生來了?!錢蓓一怔:房屋租賃合同還有一年才到期,他這個時候來,想干什麼?
“那個房主呀……”盧阿姨話沒說完,錢蓓已急匆匆沖向了蓓蓓工作室,攔都攔不住:“怎麼恁般急,阿姨都沒與你講——阿姨認得那個房東,可是個蠻不講理的主!”搖搖頭,嘆了口氣:“你就這麼沖過去,準要吃虧的。”
錢蓓一口氣沖進自家工作室的門,喊著房東的名字,抬眼一瞅,登時驚呆:“你、你是誰?”工作室里哪有張先生的蹤影,站在面前的,赫然是個年輕靚麗的孩。
“你就是占用我房子的人吧?”孩頂多二十歲,打扮的十分靚麗,一香奈兒的雪紡,濃郁的香水味,水晶的高跟鞋,長發披肩挑染酒紅,彩繪的手指甲亮汪汪的,夾了細長的士煙,涂得艷紅的吐出煙圈,繞著錢蓓轉個圈,上下打量一番,口氣傲慢:“三年租金一百萬,你要麼給錢,要麼走人,要是死皮賴臉地賴著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你的房子?”錢蓓驚愕萬分,“我的房東是張先生,租金我早就給了他,你又是什麼人?擅自進我店里,再不走我就撥110了!”
“撥啊!你撥啊!這是我的房子,你個外人還賊喊捉賊了!”孩柳眉倒豎,蠻橫無禮:“今晚,我就要收回這房子,你,趁早滾蛋!”話落,“啪啪”擊掌兩聲,樓梯上噔噔噔一陣腳步聲,猛然有兩個男人從樓上沖下來,其中一人手里拎著尼龍袋,將錢蓓在臥房里的品都掃袋子里,往門外一丟,另一人上前擰著錢蓓胳膊就想把人推出門去。
“你們干什麼?放手!快放手!”錢蓓使勁掙扎,雙腳蹬踹,竭力反抗,可這兩個男人格強壯,恰似健房里的魔鬼教練,滿的,力氣大得驚人,拎小似的,一把就將推出門外,狼狽地摔倒在地。
“拿上行李,滾。”孩冷笑著,“轉告那個假冒房東的混蛋,這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跟他半錢關系都沒有!我不追究你們私下占用,已經是給了你們臺階下,別勁兒不知好歹!”
哐啷!卷簾門拉上了,拒絕任何人再進這棟房子。
錢蓓跳起來,沖上去哐哐踹了幾腳,又從地上撿起拎包,翻出鑰匙卻怎麼也不進鎖孔,對方居然換了鎖!又氣又急,掏出手機撥打房東張先生的電話,卻,怎樣也打不通,手機居然變了空號,難道……
不妙的覺涌上心頭,錢蓓無論如何都想把這事搞清楚,在門口不肯走,鬧騰的靜,最終還是驚了這一區域的片兒警。
在警區服務站里,孩亮出了份證:張瀟瀟。戶籍資料顯示:那位張先生居然是的父親。
“我媽早跟他離了,他養小三不要我們母,我媽帶著我出國,投奔國的親戚,哪知道親戚都不靠譜,又賭著一口氣不肯回來,就在唐人街飯館里洗碗筷,辛辛苦苦的拉扯我長大,積勞疾,不久前離世了。”當著警察叔叔的面,剛才還傲慢耍橫的張瀟瀟,這會兒卻楚楚可憐的,說到傷心,忍不住抹眼淚,“我在國外無依無靠,就回國了,那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跟那個人半錢關系都沒有!他不顧我們母的死活,拋妻棄,把家中積蓄揮霍一空,還趁我媽不在的時候,私下占用房子任意出租,現在我回來了,收回我媽留給我的房子本就天經地義!”
鐵面無私的警務人員,公事公辦,讓錢蓓與張瀟瀟各自出示證據,錢蓓拿出了租房合同,還有張先生收了三年房租后開的收據,但是,手中這一紙房屋租賃合同,最終不敵張瀟瀟拿出的房屋產權證,那上面的房屋產權人,不是張先生,的的確確是張瀟瀟。
張先生的手機變了空號,人也找不到,看樣子,真的是心虛理虧,冒名為房東,騙走了錢蓓三年租金,躲著不愿出面對質。
“這房子是張瀟瀟的,沒有的同意,你不能繼續住下去。你的損失,應當找張先生來賠償。”
這是警察叔叔給出的最終解決方案:建議苦主上法院起訴,找張先生賠償損失。
而,一夕之間,失去了工作室,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在片兒警的護送下,好歹回了一趟工作室,悶聲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拎不的,大半寄存在隔壁盧阿姨雜貨店里,盧阿姨雖然同可憐,但是苦于家中地方太小,騰不出客房收留,只得滿含歉意地看拎著裝有換洗的拉桿行李箱,黯然離開。
無家可歸,路燈下,拖著一抹孤單背影,獨自一人徘徊在深夜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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