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間的盥洗室。
水龍頭的水“嘩啦啦——”地往外流著。
盛焱立於洗手檯前,微微彎,掬了兩大捧水澆在自已的臉上。
溼冰冷的覺刺激著他腦部神經,才稍稍讓他混沌不堪的腦子清醒過來……
盛焱雙手撐在洗手檯上,抬眸看向面前鏡中的自已。一張被水浸的臉溼漉漉的,額前的碎髮溼一片,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著水,水珠落在洗手檯上,亦或是沿著那如雕如刻的臉頰廓一直流到脖子的深,流了領口微敞開的白襯襟裡……
“想與周家聯姻的人能從港城排到青城,謝南洲這次回國也是打算久待的。盛焱,離婚後,若初的選擇只會更大。”
“若初了要與你分開的心思,周家便不會顧及你是誰的兒子。”
“……”
方才在辦公室裡父母警告的話語再一次響起在盛焱的耳畔。
他盯著鏡中的自已,眼眸中早已被目驚心的纏繞,漂亮的眼尾也染上了一片嗜紅。
可是,那眼底深卻是一片淒冷的蒼白,漸漸被溫熱的裹挾。
……
盛焱從盥洗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宋晚婉正在收拾辦公室的一片狼藉。
他立在門邊,不聲地看了一會那來來回回忙碌的影,眼中神晦暗不明。
“阿焱……”直到宋晚婉轉頭髮現了站在盥洗室門邊的他。
他眸斂去,眼中升起淡淡的清明與溫。
清洗一番後的他,整個人頹廢散去了不,又漸漸恢復了矜貴清冷、從容自信的模樣。
在宋晚婉驚愕的眸中,盛焱長輕邁走到辦公桌邊,將掛在辦公椅背上的外套勾起搭在左手的胳膊上。
“這裡明天會有保潔過來清理。走吧,先送你回家。”經過沙發的時候,順手拿起茶幾邊角上的手機,他提步往門外走。
宋晚婉一時呆怔,手扶著剛剛扶起的落地燈站在原地,看著盛焱移的背影微微愣神。
直到開門聲響起,才下眼底異樣,放下手中的東西快速跟上了盛焱的步伐。
車子一路疾馳,穿過黑暗的夜。
一路上盛焱都沒有說話,宋晚婉也十分識趣地默默地陪著他。
知道,他今晚心不好。
車子停在“蘭庭”時,宋晚婉解開安全帶卻沒有立即下車。
目看向盛焱的側臉。
“對不起,阿焱……”忽然歉疚道。
盛焱扭頭,看向宋晚婉那張小心翼翼的臉時,劍眉不易察覺地折了一下。
“今晚的事,跟你沒關係。”他淡淡說。
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深邃的眸微微暗下,“時間不早了,你還未恢復,早點上去休息吧。”
繼而,他轉頭看向前方的夜。
宋晚婉看著男人繃的側臉,糾結了一下,還是輕聲出口:“今晚,你不留下來嗎?”
盛焱沉默了一下,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微微收,腕錶被車窗外的路燈折出一抹璀璨又冷冽的芒,如同他此刻上散發的疏離的寒意。
盛焱眸再一次無聲投向時,宋晚婉抿了抿,道:“路上開車小心。”
推門下車,剛剛站穩腳跟,黑布加迪如一陣烈風向遠的夜。
……
結束通話電話的若初,一個人在臥室的窗臺上坐了許久許久。
窗外夜深濃。
樓下,遠的路燈和庭院的燈相輝映,靜靜地散發著暗淡的芒。
安靜的夜晚,似乎總能讓人更加清晰地回憶起過往,有甜、期待、好也有傷害、惡劣和失。
十八歲至二十三歲滿,與盛焱牽扯的這五年,事實上甜甚,更多的時間則是後者。
房間裡開著暖氣,獨坐在窗臺上看了一整晚夜景的若初卻不到一暖意。
雙臂抱著肩膀,輕輕地挲著臂膀冰涼的。
不經意到左手手腕上纏繞的紫桔梗花時,藏在記憶深的思緒彷彿被了一般。
右手纖細修長的手指沿著桔梗花的藤蔓遊走,在繞到掌心面時,指腹細細,可以清晰地到花梗藤蔓底部有一條細細的凸起傷痕……
這是三年前與盛焱結婚之後的第三月,被迫給自已刻下的印章。
右手指腹清晰地來回在桔梗花的花梗上,周若初一遍遍著花梗下清晰凸起的紋理,被時的酸脹猶可,卻已再記不起那年那日晚躺在浴缸裡割開手腕時那種痛到極致的覺。
後來,在盛焱的一次回國中,偶然發現手腕上的桔梗花紋時滿眼不屑地奚落:“又是桔梗花!你就這麼喜歡謝南洲啊,這是不僅要將他藏在心裡,還要赤地刻在骨裡啊。”
至今還記得當時盛焱看時的鷙的眼神,“周若初,你非要嫁給我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就是因為謝南洲不要你,所以我就活該當他的接盤俠,喜當爹啊!”
“你用懷孕做威脅,騙過所有人說是我的孩子。但是周若初,你真的良心不會痛麼?!”
“不過沒關係,等到孩子生下來,真相便會大白,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怎麼收場?
失去一切為代價收場,夠不夠?!
盛焱,我錯了!
錯在不該,不該有所期待。
若初看著窗外越發深沉的夜,思緒迴歸,滿滿自嘲地輕笑一聲。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跳下窗臺,直接越過臥室走進了帽間,將櫃子裡的行李箱一個一個取出……
彼時,別墅院落外的馬路上,“黑夜之聲”藏在朦朧的夜下,高高的路燈散發出昏黃幽長的。
盛焱坐在車裡,過車窗看向別墅二樓的方向。
已是深夜,那間臥室依舊燈火通明。
若初還未睡下,落地窗裡映照著來回走的忙碌影……
盛焱推門下車,斜倚在車邊,路燈下,他朝著別墅的方向,像個變態的窺探者一般盯著房間裡晃的倩影。
他間叼著點燃的煙,頭髮被冷風凌吹起。
整整一盒煙最後只剩下空空的盒子。
空氣中彌散著嗆鼻的煙味,腳邊菸落了一地……
直至凌晨三點,那間臥室燈熄滅,窗簾匝匝地拉起,將他所有的窺視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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