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晚上大夫人便派了喜婆還有伺候梳洗的丫鬟過來。
祝妙清睡不著,總覺得不太真實。
整個人也糟糟的,一口氣堵在腔裏,上不去下不來。
明月進來,見還沒睡。
“姑娘,早些休息吧,睡不太久就又該起了。”
祝妙清深吸了一口氣:“睡不著。”
“那也先去床上躺一會兒吧。明日有得折騰呢。”
點點頭:“嗯,也好。”
了鞋躺在了床上,明月將床幔放了下來。
眼睛睜的大大的,無神的看著上方,心裏卻在回想著一年前和謝奕舟婚時。
第一次出嫁心裏必然是張和期盼的。
對以後得日子迷茫,還有些害怕。
謝奕舟的死訊傳到上京時,的傷心占的不多,更多的還是害怕。
在離家千裏的地方,唯一的“依靠”沒有了。
一時間,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忽然不知道該往哪裏飛了,風往哪裏吹,就往哪走,萬般不由己。
可是人在孝期,離不開侯府。
日日待在春風院,不敢去給老夫人請安,也不敢往侯府人多的地方湊。
那些地方總是有許多道不盡的關切,和哭哭啼啼的聲音。
站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裏,每日抬頭天,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這一輩子是不是就要困在這四角高牆的侯府中了?
直到與謝寒照的那場意外。
自那之後,像是被厲鬼纏上了,無躲無藏。
這隻斷了線的風箏,忽然被人扯住了線,仍舊是萬般不由己,線握在他的手中,被牢牢的牽引住。
逃跑、躲藏、以命相脅,都掙不開他的錮。
直到今天,似乎一切都塵埃落地。
他與明日之後,便會牢牢綁在一起。
他們的關係也會從叔/嫂變為-夫-妻。
祝妙清現在心裏的滋味,說不清也道不明。
就像是吃了一顆沒的果子,酸中帶著苦,連著吃了幾口,連舌尖都被麻痹了,連自己也分不清這果子到底沒了。
……
祝妙清想了許多許多,一直到子時才恍惚的睡著。
似乎才剛剛閉上眼睛,明月和梅香便推門進來了。
明月的聲音傳來:“姑娘,該起了。”
睡的淺,聽見聲音便睜開了眼睛。
外麵的天已經大亮了。
喜婆帶著好幾個丫鬟也走了進來:“姑娘,該梳洗了。一會兒迎親的隊伍就該來了。”
知道麵前的人是二嫁,卻還是改口了姑娘。
祝妙清的眼睛順著門朝外看去,沒理會喜婆的話,而是問明月:“我爹爹和哥哥呢?”
明月眼眶發熱:“老爺和公子一大早就紅了眼睛,說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就不來姑娘麵前湊了,一會您收拾好,蓋上了蓋頭再來。”
還是先去見了祝修遠和祝敘。
祝敘一大早就出去給祝妙清買龍須去了,隻留祝修遠在前廳裏。
祝修遠正抹著眼淚,瞧見過來,他趕抬手拭去了眼裏的淚,強扯出了個笑臉:“你這時候不是該梳洗了,怎麽又跑來了?”
祝妙清眼眶潤,聲音縹緲:“爹,我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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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做什麽?回去梳洗吧。”他聲音也忍不住的哽咽,一句“爹對不住你”哽在中,到底是沒說出來。
他怕兆頭不好,也希祝妙清日後能過得高興一些,便不想再說這些話了。
祝妙清抓住了祝修遠的手,鼻尖一酸,心裏那酸的緒,已經怎麽也不住。
喜婆急著來尋,送嫁了這麽多新娘子,早對這副場麵見怪不怪了,本想進去將祝妙清請回去,卻被明月和梅香一起攔在了門口。
明月和梅香對看一眼。
這麽久以來,總算是統一了一次戰線。
明月卻對著翻了個白眼,意思是要你假好心?
梅香沒跟計較,對喜婆說:“再等等吧。”
祝妙清坐到梳妝臺前的時候,一雙眼睛已經哭的有些紅腫。
丫鬟伺候先梳洗後,給戴上了金冠玉釵,又是搽脂抹,又是螺黛描眉,鏡子裏的人被鋪天蓋地的紅襯得陌生起來。
冠上的金流蘇垂在的薄肩,紅綢嫁繡工又繁複,沉甸甸的在上。
一切收拾好後,喜婆拿起蓋頭罩在了的頭上:“姑娘稍等一會兒,小侯爺應當馬上就來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梅香去開了門。
祝敘正站在門外,將油紙包裹的龍須遞給了梅香:“給妙清拿著吧,喜歡吃這個,到了侯府後,了能吃一些。”
梅香接了過來,“公子還進來嗎?”
“不必了。”祝敘搖頭,“剛妝點完,我就不去再惹掉眼淚了。”
-
另一邊的安定侯府。
數不清的紅綢從屋簷垂下,將府邸襯得喜慶又熱鬧,長廊之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燈籠與喜字,一路蔓延到秋院。
謝寒照也是一大清早就起了,換上了一紅的袍子,黑發被一頂小金冠束著。
他平日裏的袍都以深為主,忽然穿上這種喜慶的,倒是有些讓人眼前一亮。
“小侯爺,吉時到了,可以去迎親了。”
謝寒照這幾日一直在期盼著聽到這句話。
話一落他耳中,他沒有一遲疑,猛地站起,抬腳走了出去。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去追他的腳步。
安定侯府這種高門娶親,又是娶長嫂,看熱鬧的人自然很多。
謝寒照翻上馬後,便開始在簇擁下往祝妙清住的院子方向走。
迎親的隊伍浩大,走的也慢。
他如今倒覺得有些礙事,恨不得騎著快馬直接奔到麵前。
盼了這麽久的一天,總算是在今日有了結果。
可心裏又怕,怕自己到了之後,人又跑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更是著急。
迎親隊伍慢慢悠悠的走了許久,總算是到了。
祝敘象征的堵在了門口。
謝寒照心裏急,卻也清楚,日後他們算是一家人了,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
他對著祝敘拱手,了聲:“兄長。”
這稱呼他連謝奕舟都沒過。
如今倒是還在了祝敘上。
祝敘卻聽的不怎麽得勁,他沒給他好臉,低聲威脅了一句:“你日後若敢對妙清不好,我必定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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