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霎時間,許盡歡耳蝸轟鳴,腦海一片空白。
好半天,才理解這兩個簡單又充滿重量的字眼。
“外公……”
媽媽。
許盡歡猛地看向那扇門,目怔忪。
空茫無助地去抓聞聿的手,張了張,卻發現聲音卡在嚨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仿佛離了族群,迷失在茫茫雪原中的小鹿,許盡歡軀僵又冷得發抖,抖的大眼睛里盡是不知所措。
聞聿溫地回握過去,掌心傳遞的溫暖像是給注著勇氣。
“歡歡找到了家人,應該要開心的。”
他干凈孩眼角無助的淚水,“外公也會很開心見到歡歡,別怕,我一直都在。”
林洧道,“進去看看吧。”
病房門打開,許盡歡一步一步走著,好像越了大山,縱橫無數壑,才走到這里。
病床上的老人臉蒼白,昔日嚴肅威風的臉上爬滿了皺紋,瘦得幾乎了相,臉上蓋著呼吸機,旁邊的心電監護儀疲憊而緩慢地上下跳著。
這就是的外公,是媽媽的爸爸嗎?
原來也還有親人……
可媽媽沒了,大姐被困在深山,二姐被無販賣,三姐也沒了。
該怎樣輕描淡寫地描述,才能削去那里面的陳年哀痛,減輕外公的痛苦。
許盡歡坐到病床邊,抿著蒼白的,肩膀小幅度地抖著。
“外公,我……”
一開口就發現聲音破碎得不樣子,許盡歡連忙掐了掐手心,尖銳的疼痛襲來,才勉強穩定住自己的緒。
再次開口時,雖還帶著一抖,但已經盡力保持著平穩。
“外公,您可能不認識我……我許盡歡,許亦舒的許……媽媽……”
許盡歡低垂著頭,聲道,“媽媽去了很放松的地方……”
許盡歡不確定媽媽有沒有恨過自己,恨這幾個毀了一輩子的拖油瓶。
即便沒有完全弄清楚前因后果,但眼前的環境已經給了足夠的線索。
媽媽原先的生活應該極其優渥,家庭幸福,而不是著大肚子躺在那暗的房間里,滿眼空絕,生了一個又一個。
連尋死都只是奢。
一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怎麼都掩藏不住從腔中溢出的抑低鳴,仿佛小在嗚咽。
或許是親人之間獨特的某種應,昏迷許久的許承忠竟奇跡般地睜開了眼睛。
那雙曾經充滿威嚴和智慧的眼眸,此刻因為疾病而顯得異常渾濁,他緩緩掃過病床悉或陌生的幾人,最終鎖定在許盡歡上。
許承忠的呼吸猝然急促起來,心電監護發出滴滴的警告聲。
他巍巍地出了手,“舒兒……”
許盡歡連忙接住那雙蒼老得猶如樹皮的手,小臉兒還掛著淚痕。
林洧連忙道,“老許,冷靜。”
許承忠充耳未聞,目鎖在許盡歡的臉上,仿佛想要從這張年輕的臉龐上找到悉的影子。
片刻后,許承忠從腔中發出了一聲蒼老的息聲,那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在呼哧呼哧地作響,充滿了沉重與無奈。
他的眼神從激逐漸轉為失,一盞希之火被無熄滅。
“你不是舒兒……”
許盡歡微微開合,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聲來。
林洧拿出那親緣鑒定證明,從旁幫解釋,“當然不是許亦舒,這是你外孫兒,許盡歡。”
許承忠的眼皮了,眼前的濃重死氣被驅散開些許。
“許……盡歡,你姓許?”
許盡歡點了點頭,一滴淚砸了下來。
“是的,外公……這個名字是媽媽給我取的。”
許承忠看著眼前這張和兒有七八分像的稚臉龐,蒼老的心臟如同被重錘擊中。
“舒兒……還活著嗎?”
在許盡歡的沉默中,許承忠得到了答案。
多年的猜測與尋覓無果,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但他卻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與絕。
舒兒沒了,留下這個孩子,那之霖該怎麼辦?
……
許承忠和許盡歡談的時候,林洧和聞聿退了出來。
聞鷂等人還守候在門口,“怎麼樣?”
聞聿嘆了口氣。
“一般。”
這事對誰來說都過于突然,雙方都遭到那麼嚴重的打擊,恐怕要很長時間才能消化。
聞聿看向病房里孩兒單薄的背影,眸中是深藏不住的擔憂。
讓貿然知道這一切,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突然,走廊盡頭傳來穩健有力的腳步聲,打破了這沉寂。
一個穿筆軍裝的中年男人從走廊盡頭穩步而來。
他面容堅毅而深邃,眼神沉靜無波,如同經年累月鑄就的磐石,肩章上熠熠生輝的金枝葉與三顆金星格外醒目,無聲地彰顯著他的非凡份。
只是鬢邊有縷縷的白發,也不知是不是耗費心神太過。
林洧道,“程上將。”
程之霖微微頷首,“林教授,聞老先生,幸會。”
“幾位是來看岳父的嗎?他老人家如今……”
話音未落,他空無一的眼神不經意瞥到病房里那悉的影,好似巨石投進湖面,掀起了萬丈巨浪。
“阿舒!”
程之霖臉上鎮定的面裂開了隙。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拔就要沖進去,卻被一句話捆縛住腳步,僵地定在原地。
“不是許亦舒。”
林洧沉沉地嘆了一口氣,眼里萬般不忍。
“那是的兒,許盡歡。”
這短短的一句話,如同重磅炸彈,將程之霖炸得支離破碎,臉煞白到幾近昏倒。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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