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夢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快中午了。
夜里燒退了下去,呼吸道也消了腫,勉強算是沒問題了。
蕭政弋一直在屋里看著,半夜還給裴夢桉翻了個面,讓他趴著,省的背上的傷口再惡化。
一夜無眠,蕭政弋發著呆,段君堯也沒休息好,一大早就盯著裴夢桉看,等他什麼時候醒。
就在這兩道灼灼的目之下,裴夢桉終于是睜了眼。
蕭政弋直接彈了起來,“怎麼樣,覺怎麼樣,還好嗎?”
段君堯也往前走了一步。
裴夢桉趴了半晚上,人都麻了,覺一點也不了。
后背泛著難忍刺痛,頭也暈乎,嗓子散發著縷縷的意,忍不住低咳了兩聲。
一咳嗽,又扯背上的傷,裴夢桉忍的閉了閉眼,咬住下忍過了這一陣,才終于重重舒了口氣。
蕭政弋倒了杯溫水給裴夢桉,段君堯幫著忙把人翻了個面半扶了起來。
裴夢桉還沒什麼力氣,沒辦法,只能靠在段君堯懷里,被蕭政弋喂著喝水。
幾口水下去,干到無法發聲的嗓子終于微微緩解。
知道兩人著急的事,裴夢桉開口一個一個的答,“我沒什麼事了,你先回去吧蕭政弋,接下來我會離開燕京了,可能……不回來了,你自己的勢力也給你打好了底子了,人脈也給你牽好線了,以后的事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說著轉頭看向段君堯。
“至于你,準備好了的話,今天下午我們就走,我帶你去找人,但是人愿不愿意跟你,就不是我能說了算的了,我答應你的,只是帶你找到他,你要怎麼做,我不管。”
段君堯已經等了太久了,早就迫不及待了,別說是下午走,就是現在立刻走他也愿意。
蕭政弋和裴夢桉說的對,他就是賤!
人在邊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百般傷害,人走了,不見了,消失了,找不到了,他又找。
但段君堯不得不承認,他不了楚懨之不在他邊的日子,一點都不了,他要把人找回來,一定要。
蕭政弋確定裴夢桉沒事了之后,便把裴夢桉提前給他的小包袱還給了裴夢桉。
“等安頓好了,不管在哪,都想辦法傳個信給我,有時間我去看你,就當是……為了小盛。”
裴夢桉點頭,笑著看蕭政弋,“行了,別磨嘰了。趕滾蛋吧。”
蕭政弋也笑了,笑著罵了一句,“你個沒心肝的,以后好好照顧自己,你也該為自己活一活了,找找活著的意義。”
裴夢桉點頭,“放心吧。”
說著抬手沖他揮了揮手,蕭政弋便轉頭離開了。
剩下段君堯,裴夢桉偏頭對他接著囑咐,“準備好車和船,我們要出海。”
想了想,索閑來無事,便又多了句,“你想好,要如何對他了?還要讓他回來做你的狗?”
段君堯臉有些難看,他搖了搖頭,“不會了,再不會了,我只是……不能沒有他。”
不能沒有楚懨之,只想讓他在邊。
剛知道楚懨之死訊的那些天,段君堯每天都告訴自己,不過是個下人,不過就是條忠心的狗,不過就是個床伴,死了也好的,永遠是。
可是沒用,每夜的夢里,都是楚懨之的影,他轉離去,決絕又殘忍。
段君堯抓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驚醒,卻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人死不能復生,楚懨之回不來了。
可又覺得家里都是他的影。
他喝多的時候是楚懨之帶他回來。
他生氣的時候是楚懨之默默承。
他難過的時候是楚懨之無言陪伴。
楚懨之總是那麼安靜,可又總是在那里從未離去過。
但后來,他走了。
段君堯就什麼都不想干了,不想跟段君彥爭什麼高低,不想打理生意,不想賺錢……
知道楚懨之還活著的那天,段君堯是驚喜的,是高興的,他覺得自己從未有過那樣的。
所以即便是裴夢桉讓他去接手段君彥手下產業再轉讓給裴夢桉那麼離譜的合作,他也答應了。
他想要找到楚懨之,然后把他帶回來。
“他是狼,不是狗。”段君堯開口,滿是維護之意。
“是我的錯,我會彌補,只要他還愿意留在我邊,我可以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那如果,他想要你的命呢?你也給嗎?”
裴夢桉毫不留,問題直往人心上扎。
段君堯不說話了,裴夢桉沒指聽到什麼答案。
讓段君堯這種人意識到自己的,太費勁了,有這麼大的進步,已經很難得了,這可是以楚懨之的‘死’為代價換來的醒悟。
中午時,裴夢桉讓段君堯準備的船準備好了。
裴夢桉被人攙扶著,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段君堯給他弄了個椅,裴夢桉坐在上面被人推著走,省的扯背上的傷。
兩人簡單吃了個午飯,準備出門時,段君堯又找事。
“你確定你這狀態能坐船,別死路上了我再找不著人,還惹一晦氣。”
裴夢桉冷笑著看了他一眼,“你最好小心點說話。”
段君堯閉了。
沒帶旁的人,就段君堯和裴夢桉兩個人,段君堯開車,裴夢桉坐車。
段君堯想的很清楚,他這次是去找人的不是去抓人的。
路上,裴夢桉虛靠在椅背上,昏昏睡。
這幾天力消耗的太過了,實在是累,總覺怎麼都睡不醒。
但又睡不著,在旁人車上,跟旁人在一起,裴夢桉總有一警惕。
段君堯看了他一眼,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
“你說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折騰這樣呢,就算是你想幫他,東西都已經轉讓給你了,你再直接轉給他不就行了,又省事,還不用像現在這樣這麼慘,還挨了頓鞭子……”
裴夢桉聽到段君堯的聲音稍微清醒了點。
反正都要離開了,不回來了,裴夢桉也不介意給段君堯解答一下疑問。
搖了搖頭,裴夢桉緩緩開口,“這頓鞭子,我是非挨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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