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辭去冬雪，暖帶春風。

除夕這日，梵音寺也變得熱鬧起來。

德太妃和幾位主持在前邊的院子里說話，越婈只待了一會兒就回了自己的廂房。

一路上，看到四周都是守衛，自打上次君宸州來過之后，梵音寺的侍衛一日比一日多，知道，君宸州是怕跑。

梵音寺守衛遠不如宮中森嚴，想要離開如今便是最好的時機。

越婈將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打發走了：“今兒過節，你們都自己去玩吧。”

宮人們還有些不敢，越婈云荷拿出金瓜子分給他們，笑道：“也就輕松這一日，明兒可得好好當值了。”

這樣一聽，宮人們立即笑意，連連謝恩后就三三兩兩地離開。

越婈又給了云荷一個更大的荷包：“這是你的。”

“跟著本宮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娘娘這說的什麼話？”云荷撅撅，“娘娘是宮中最和氣的主子，是奴婢有幸才能服侍您呢。”

“你年紀也不小了，本宮之前與太妃說過，讓多給你留一些京中的青年才俊，往后若有喜歡的，本宮就給你賜婚。”

“娘娘！”云荷被說得有些赧。

越婈笑著道：“好了，你也去玩吧，今日本宮這兒不用你們心。”

云荷有些不想走，怕越婈一個人待著心不好。

但越婈沒給機會，徑直進了屋中將門關上。

屋。

越婈從柜子里拿出一包末。

這是出宮前，找魏朝要的迷藥。

越婈靜靜地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皎皎的明月。

最近經常發呆，常常一坐就是一整日，對什麼都提不起神來。

片刻，聽到敲門聲響起。

越婈垂下眼眸看著桌上的一壺酒，并未起。

須臾之后，君宸州踏著月進了的屋子。

整個院子的人都被支走了，寂靜的小院中只有男人沉穩的腳步聲。

“杳杳...”

男人沙啞的嗓音中帶著一輕，似乎面對的是一尊脆弱的瓷娃娃，聲音大點就會把它弄碎。

越婈沒有回頭，慢悠悠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微暗的燭下，子的面容帶著一醉酒的緋紅，格外。

“皇上怎麼來了？”

的聲音很平靜，如今見到一個無關要的人。

君宸州閉了閉眼，極力忍住心中的酸。

“我就是想你了...”

今日是除夕，偌大的皇宮中燈火通明，觥籌錯，可他就是覺得孤單。

仿佛整個皇宮中只有他一個人一般。

唯有見到，他才有了一活人的緒。

君宸州慢慢走上前，抬手輕輕過子垂散的青，他低下頭，執起子的雙手，目灼灼地看著。

“杳杳也是在等我嗎？”他瞥見桌上放著的兩個酒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希冀，“是我來遲了。”

越婈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地喝下一杯酒。

君宸州也不氣餒，他握著子的手，緩緩半跪蹲在面前，仰著頭去看。

越婈的神有一瞬間的僵，所幸微弱的燭掩蓋住了的異樣。

“杳杳喜歡待在梵音寺，那就在這里多住些日子。”

君宸州不在乎的態度，怎樣對他都無所謂，這都是他欠的。

“等到我將宮中的事都理好，就來這里陪你好不好？”

“到時候，朕會用皇后的儀仗來接你回宮，我們并肩站在一起，以后永遠在一起...”

他會盡快將該收拾的人都收拾干凈，宮中再無人敢害，會平平安安地陪在他邊，今生今世，都將如此。

越婈拂開他的手，語氣淡淡：“皇上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皇上若愿意放我離開皇宮，我會激你。”

“可是，我會瘋的。”

他用最溫的語氣說著最狠的話：“只要想到你會離開，我就只想用一條鐵鏈將你永遠鎖在邊，讓我每時每刻都能看見你。”

“杳杳，除了離開我，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在我邊...”

君宸州執起的手，在手背上落下輕輕的吻。

“杳杳不是恨我嗎？若是不留在我邊，你要如何報仇？如何折磨我？”

君宸州將的十指扣住，他仰著頭笑了笑，縱然極力展現眉眼間的溫和，可他鷙的眼神卻怎麼都藏不住。

“我寧愿你折磨我一輩子。”

倏然間，他站起了，越婈只覺得腰間一，下一刻就被他摟了懷中。

男人溫熱的大掌扣著的后腦勺，讓將腦袋在了他的頸側。

他癡迷地嗅著子上的清香，仿佛只有聞到的氣息，君宸州才能到腔中的那顆心還在跳。

越婈指尖了，任由他抱著自己。

許久才開口道：“皇上能陪臣妾喝一杯酒嗎？”

推開男子，親手斟了一杯酒。

君宸州看著那杯酒，輕輕笑著：“杳杳會給我下藥嗎？”

他扯了扯角，并未接過子手中的酒杯，反而用力掐住的腰肢，將人按在自己懷中。

他糲的指腹抬起子的下，兇狠地吻了上去。

越婈并未掙扎，閉上眼，主回應了他。

許久，面前的男人突然放開了，越婈輕輕一推，他就倒在了榻上。

皎潔的月過窗楹照在他的上，寒涼，寂寥。

越婈輕輕嘆出一口氣。

那迷藥從來不在酒里，而在上的香中。

只是提前服了解藥。

男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這是兩人攤牌以來，越婈第一次這麼靜靜地看他。

他似乎憔悴了很多，往日清俊朗的面容，此時卻多了一頹敗和鷙。

知道，前世的悲劇并不是君宸州一人的錯，也許他也拼盡全力才拿到那本蠱毒志書。

也不恨他打掉了那個孩子，能理解他的心，只是恨自己，居然兩世都不曾知道它的到來。

世上的一切就是這樣，差錯，覆水難收。

憾和傷害永遠不會消失。

他也許是真的，可不敢相信一個曾經傷害過的人所謂的真心。

他的沒有任何保障，若有一天他想要收回這份，將比前世更慘。

越婈不想再去一個人，只想自己。

坐在床榻邊，看見男人額頭上的傷痕，是那日緒失控時留下的。

乍然知道那個消息，沒辦法讓自己保持冷靜，卻傷了他。

越婈輕輕過他額上的傷痕，指尖在上方久久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