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漫聲一笑：“陛下不敢進殿，是怕當真看到什麼？”

淳明帝滿臉怒火，一腳踢開了偏殿的大門。

屋男歡的旖旎聲響戛然而止。

曹元祿立刻差人，將爐中的熏香滅干凈，正開窗通風，耳邊忽然響起一道清晰的破窗之聲。

秦戈立刻眼疾手快地上前，將跳窗而出的寧德侯世子一舉擒獲，押送至淳明帝面前。

寧德侯世子衫不整，劇烈地息著，脖子上還有鮮紅的抓痕。

淳明帝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一腳將人踹翻在地，又疾步踢開屏風，那床上釵環橫飛，滿歡好痕跡的婦，不是玉嬪又是誰？

淳明帝登時氣翻涌，雷霆震怒：“你這婦，簡直不知廉恥！”

皇帝登基二十年，對外一向溫雅寬和、從容有度，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的本事，這是頭一回，氣得渾發抖，面全無，幾乎被滔天的怒火完全吞噬。

寧德侯世子掙扎著起，直到此刻才徹底地冷靜了。

腦海中極速運轉，他跪行到淳明帝腳下，手掌發抖著指向太子：“陛下明鑒！是太子設計陷害，微臣邊的長隨被太子收買，刻意將微臣引過來，是想要置微臣于死地，想要離間陛下與皇后娘娘，令陛下與我父親君臣離心，陛下莫要人蒙騙，誤殺忠良……”

淳明帝怒極反笑，咬牙切齒道：“你穢后宮，與朕的妃嬪茍且歡，還敢自稱忠良？”

不管有何，他二人鴇合狐綏，茍合，被他當場捉在床，讓他堂堂帝王臉面丟盡，此事做不得半點假！

跟隨太子前來的云葵簡直目瞪口呆。

原來太子殿下所說的師父師娘，就是寧德侯世子和玉嬪？

他怎麼知道，那些床榻上人的本事，都是夢里向寧德侯世子和玉嬪取經學來的？

云葵在這混又震撼的場面中，小心翼翼瞥了眼太子，心里不合時宜地嘀咕起來。

「他把我師門都端了，往后我跟誰學本事去？」

第41章

雕花窗打開, 簌簌冷風灌進來，床上的玉嬪也清醒了幾分，趕忙胡攬了裳, 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寧德侯世子又恨又痛，只恨今日馬失前蹄，明明已經布下天羅地網，設計，連那武寧侯之姜清慈也是他心挑選的高門貴婦——

侯府嫡，父兄為太子麾下忠臣良將, 丈夫又位列九卿，在文之中頗有威。

只要太子踏進偏殿一步, 便可順理章給他安一道污人妻的罪名, 到時候武寧侯父子如何還會再效忠于他？通政使手里的折子更是能讓他聲名狼藉, 人人唾罵。

可他竟不知哪一步出了差池，不被人反咬一口, 還連累了玉嬪……

寧德侯世子跪在淳明帝面前, 痛聲道：“微臣便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趁今夜群臣大宴之時，在朝殿與陛下的妃嬪茍且, 這殿中熏香更是提前被人下了合歡散，微臣與玉嬪娘娘都是中了藥才致如此……還請陛下明鑒！”

太子卻在這時忽然開口：“你當真是不敢？禎寧十五年二月廿一，陛下在朝日壇祭日，那天你與玉嬪人在何？”

此話宛如一道驚雷兜頭劈下, 玉嬪臉煞白，原本空迷離的瞳孔驟然，子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而方才還在狡辯的寧德侯世子滿臉震愕，額頭瞬間冷汗出。

禎寧十五年……

淳明帝腦海中約有個念頭, 卻不敢往下深想，沉聲質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太子好意提醒：“陛下恐怕不記得了，玉嬪便是在禎寧十五年五月診出的孕。”

淳明帝心臟發，震怒的緒如水般涌眼底，人險些站不住。

太子朝外遞了個眼，秦戈立即將謝懷川邊的長隨朱武押上殿。

太子：“當日發生何事，你如實招來。”

朱武口中棉巾被扯開，立刻哆嗦著指證道：“禎寧十五年春分，陛下在朝日壇祭日，皇后娘娘攜眾位妃嬪娘娘前往隆宗寺為八皇子祈福誦經。玉嬪娘娘當年還是貴人，因偶風寒，留在宮中，世子爺心下惦記，避開人多眼雜的時候，悄悄潛了寶華殿……”

“你胡說什麼！”寧德侯世子當即暴跳如雷，“陛下！我這長隨早已被人買通，他的話如何能信！”

淳明帝后槽牙幾乎咬碎，死死盯著朱武：“你繼續說！”

朱武才敢繼續道：“三月底，玉貴人暗中給世子爺遞消息，說月信推遲，不敢請太醫診脈，世子爺這才買通了太醫院周興巖周太醫，對外將玉貴人的懷孕時間往后推遲了一月。”

「一次就中，這世子爺真厲害啊。」

殿眾人心思各異，或怒火中燒，或驚慌恐懼，或懾于帝王之怒，或在思索如何，唯有這道聲音顯得極為突兀。

云葵還在心中慨，冷不丁對上太子沉沉的目，嚇得心里一個趔趄。

「不是吧，他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

腦袋，繼續往殿瞧。

淳明帝邊的湯福貴小心翼翼道：“玉嬪娘娘的確是懷胎不到九月，便生下了九皇子。”

玉嬪渾發抖，跪上前去，抓住淳明帝的袍角，泣涕漣漣道：“陛下，您相信臣妾，壽兒他是你的孩子，他是你的孩子啊……”

淳明帝眸若寒冰，眼里早已沒有任何溫。

他還記得，當時玉嬪孕肚碩大，九皇子生下來便有七斤重，周興巖稱是玉嬪妊娠期間食旺盛所致。

當時他沉浸在得子的喜悅中，以為是夭折的八皇子又回來找他了，幾乎沒有任何懷疑，把這個生下來就白白胖胖的幺子寵到了骨子里，甚至給他取名“壽”字，希他健康長壽。

當時有多歡喜，淳明帝此刻就有多震怒，恨不得將這對夫□□碎尸萬段！

他抑著緒，忽然想起：“周興巖似乎出了什麼意外，已經亡故了？”

太子道是：“周興巖負責玉嬪從懷孕至生產期間所有的脈案，可九皇子出生后，他便在回鄉丁憂途中，馬車墜崖而亡。”

寧德侯世子吼道：“他死于意外，與我何干？”

朱武巍巍地開口道：“周太醫回鄉途中，也是世子爺派人前去截殺滅口，制造了這場意外……”

寧德侯世子死死瞪著他，“你跟在我邊十年，我待你不薄，為何要背叛我？”

太子啟一笑，“世子不肯承認也無妨，孤還有一人。”

話音落下，秦戈提著個胡掙扎的小胖墩兒進殿。

玉嬪和寧德侯世子聽到孩子的哭聲，幾乎同時抬起頭，兩人臉上的驚懼恐慌也如出一轍。

“阿娘！父皇！”九皇子哭著大喊。

他還在花園看宮燈，突然就被人抓了過來，進殿之后又看到太子和上回帶他騎馬的侍衛，九皇子頓時嚇得大哭，找父皇和阿娘求救。

然而平時滿臉慈的父皇此刻鐵青著臉，看他的眼神只有冷漠和疏離。

而平日鮮亮麗的阿娘此刻跪在地上，滿臉淚痕，狼狽至極。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太子無視九皇子的哭鬧與掙扎，銳利的眼眸忽然看向跪在地上的子，“玉嬪。”

玉嬪滿眼含淚地抬起頭，只覺得那雙著十足迫的森冷眸子幽幽看過來時，便忍不住瑟，連骨頭里都浸滿了涼意。

太子的嗓音極淡，也極冷：“你與外男茍合，罪無可恕。只是稚子無辜，九皇子來到這世上便只認陛下這一個父親，也被陛下真真切切疼了五年，只要你肯說實話，孤會勸陛下，將九皇子遠遠送去京城之外的莊子上，讓他平平安安地長大。否則，就算陛下想保下他，孤也絕不容許任何人混淆皇室脈，你應該知道孤的手段。”

玉嬪渾抖若篩糠，滿眼的絕：“不，不要，壽兒他的的確確是陛下的脈……”

太子薄含笑，深戾的眼眸卻涌著嗜的殺意，一字一句寒意懾骨：“一名年男子足可凌遲三千刀，九皇子小小年紀，孤倒還沒有試過，不知割多刀才能斷氣？”

此話一出，殿幾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玉嬪頹然跌坐下去，心里的防線幾乎瞬間崩塌。

云葵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殿下……」

太子臉森冷淡漠，眉眼間沒有半點溫度。

玉嬪滿臉的絕，又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浮木，猛地朝太子跪了下去，“殿下，他是無辜的，他只是個孩子啊，不要，不要，我都說……”

寧德侯世子急中生地握住弱的肩膀，“玉嬪娘娘，你莫要信他！他在誆你！”

九皇子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更不知道他為何就要死了，父皇看他的眼神好冷，阿娘更是哭得滿臉是淚，到底怎麼了？

他跑上去抱住玉嬪的手臂：“阿娘，壽兒為何要死，壽兒不想死！到底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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