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嬪哭得撕心裂肺，太子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利刃一般，刀刀見地割在的心上。

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謝懷川也必死無疑，甚至無數人都要因此丟了命，可不能不救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丁點的機會……

掙了謝懷川的手掌，又跪倒在淳明帝面前，不住地磕頭：“陛下，臣妾知錯，臣妾任您置！可壽兒是您寵大的啊，您留他一條命，您不要殺他，他才五歲啊……”

淳明帝狠狠踢開的手，腔之仿若烈火焚燒：“你這婦，果然背著朕與人茍且！”

他已經失去理智，原地急轉兩圈，直接拔了一旁侍衛手里的刀，朝玉嬪脖頸揮去。

云葵嚇得趕忙避開了視線。

有刀刃劃破皮的聲音傳至耳邊。

再睜開眼，只看到滿地鮮四濺，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尖銳刺耳幾乎奔潰的子啼哭。

“懷川！”

謝懷川替玉嬪擋下了這一刀。

淳明帝見此景，深深地閉上眼睛。

謝懷川替擋刀，玉嬪更是直呼他姓名！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謝懷川滿心憤恨不甘，五因劇痛和恨怒而扭曲，可臨死前看玉嬪的最后一眼卻是溫的。

玉嬪了滿手的，抱著謝懷川鮮淋漓的，渾都在抖，痛苦、空的眼眸卻忽然出一決絕的意味。

著九皇子的腦袋，目最后看向了太子：“還請殿下，說話算數……”

一旁的云葵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被一只溫熱有力的手掌拉到后。

再次聽到一聲刀鋒的悶響，從隙中看到了滿地的鮮，也聽到了九皇子撕心裂肺的嚎。

“阿娘！阿娘！阿娘不要死！”

玉嬪竟是也隨著謝懷川去了。

耳邊是九皇子尖厲的啼哭，滿屋子都是濃重的腥氣，鮮幾乎漫到了的腳尖。

又親眼目睹了一場死亡。

云葵臉蒼白，心尖發。

盡管并不認識這二人，卻時常在夢中看到過，兩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甚至連九皇子的世，也是在夢中的發現。

玉嬪與寧德侯世子的死，不能說與毫無關系。

云葵手腳發冷，忽然很害怕待在這里。

淳明帝死死盯著面前二人，平日溫和清雅的面容幾近猙獰，“好一對同生共死，雙宿雙棲的狗男！”

九皇子跪在地上無助地哭泣，渾都被鮮染紅，小小胖胖的軀轉過來，用力搖晃他的，“父皇！父皇！阿娘為什麼死了？你為什麼不救阿娘！”

淳明帝冷眼看著這場鬧劇，眼中是徹骨的寒意。

寵的妃子與人賣俏行，最信任的心腹臣子穢他的后宮，就連他養了五年、最疼的幺兒，也并非他的親生子！

帝王尊嚴被狠狠踐踏在地，他如何冷靜得下來！

還有殿這些人，他們都在看他的笑話吧！

淳明帝握拳攥，眸中殺意凜然：“傳令下去，即刻封鎖偏殿，今日之事，誰也不準泄出去！所有看到、聽到的宮人一律就地決……”

“陛下，”淳明帝還未說完，便被太子一語打斷，“熱鬧看完了，接下來如何置是陛下的事，孤的人，孤就先帶走了。”

淳明帝再也繃不住表，心中的憤怒仿佛決堤的洪水，將他的理智盡數吞沒。

今日他面盡失，威信掃地，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子設計！

這世上無人敢直面帝王之怒，也唯有太子，敢在皇帝下令封口之際，視無睹地帶著自己人離去。

云葵反應過來時，冰涼的手指已經被男人溫熱的手掌握住。

掌心傳來麻麻的，是一種陌生的包裹，滿臉怔怔地被他牽著，離開這風暴中心。

印象中，太子殿下好像從未牽過的手。

從來都是亦步亦趨，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后。

「該不會是打個掌再給個甜棗吧？」

「特意帶我過來看看，這就是與人私通的下場，倘若我再敢與侍衛們見面，太子殿下也必定讓我濺當場！」

云葵滿臉驚恐，嚇出了一冷汗。

太子：“……”

第42章

才走出幾步, 殿突然沖出來一人，撥開攔路的侍衛，“撲通”一聲跪倒在太子面前, “殿下！”

正是謝懷川邊的長隨朱武。

“您說過只要我說實話指證世子爺，便會給我解藥，饒我不死，您說話可還算數？”

太子頗為好笑地看著他：“陛下不是說了，所有知人等，一律就地決, 你不知，還曾經為虎作倀, 親自替你家世子爺與玉嬪傳信, 孤便是想救你, 陛下也容不得你了。”

朱武滿眼的恐慌和不可置信：“太子殿下，您說過會保我命, 您不能出爾反爾！我都已經為您背叛了世子爺……”

“為孤？”太子輕笑一聲, “你不是為自己的命麼。”

他邊雖有笑意，語氣卻涼薄：“東宮那些細作，孤如何置的, 想必你也早有耳聞，憑什麼覺得孤會救一個叛主之徒呢？”

云葵聞言，小心翼翼瞟他一眼。

「完了，這是在點我呢。」

「隔三差五就要警告一次背叛的下場, 生怕我被人收買了！」

太子：“……”

朱武眼里噴著火，后槽牙幾乎咬碎：“殿下就不怕我毒發亡，死于獄中，一口咬定是殿下下毒威脅于我, 設計陷害世子爺？”

“孤何時對你下毒了？”太子略略挑眉，“哦，你說那顆百毒丹，孤騙你的，那就是顆榛子，孤的侍寢宮親手剝的，怎麼樣，好吃嗎？”

朱武瞬間如遭雷劈，“榛子？！”

云葵：“……”

「拿顆榛子騙人說是毒丸，太子殿下還真是……險啊。」

朱武咬著腮幫，五幾乎扭曲。

當時他人在殿外毫無察覺，那顆碩大的毒丸猝不及防就了口，他還未嘗到滋味，下頜被人狠狠一抬，毒丸就生生滾下了嚨。

太子說這是百毒丹，說世子爺已經被擒，只要他戴罪立功，乖乖指認主子的罪證，便能給他解毒、饒他命。

原來竟然只是顆榛子？！他被騙了！

朱武怒吼一聲，氣急敗壞地掄起拳頭朝太子揮來，只是還未完全站起，人已被秦戈一腳踹翻，三名帶刀護衛跟著將人扣押在地。

太子涼涼睥睨著他，“你給孤的侍寢宮下毒，孤還沒有找你算賬，還敢來求孤救你命？”

云葵微微怔愣地看向太子。

「還真是寧德侯世子給我下的毒啊，殿下這是在……給我報仇？」

「好吧，收回我方才的話，太子殿下一點都不險！殿下是個好人！」

朱武右臉著地掙扎不得，口中大罵：“你出爾反爾，險歹毒，不得好死！”

他還想再罵，秦戈已經眼疾手快地往他里塞了棉布，手中劍鞘勾住他臂彎猛地一掰，直接廢了朱武一條胳膊，疼得他滿頭冷汗，渾青筋暴起。

太子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謾罵和詛咒，面無表地收回目，抬步踏出宮門。

云葵見他放開了自己的手，心中有種古怪的失落。

涼涼的夜風吹拂著手心的薄汗，冷得輕輕打了個寒。

「又生氣了？」

「怎麼都不牽我了？」

云葵追上去，看到他隨意負在后背的手掌，遲遲沒敢主手。

「罷了，我算哪蔥啊，敢去牽太子殿下的手，還要不要命了……」

跟在太子后，小聲嘀咕道：“殿下怎麼還騙人呢。”

太子神冷冷，沒理。

云葵抿抿，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您方才答應玉嬪娘娘，說要保住九殿下的命，把他送到莊子里養長大，該不會也是騙的吧？”

太子冷聲：“你覺得呢？”

云葵低下頭，“奴婢不知。”

他能拿榛子當毒藥騙朱武出來指證的寧德侯世子，就極有可能以同樣的方法騙玉嬪說出真相。

回想起方才殿中，太子一字一句吐出“凌遲”二字，云葵到現在還有種背脊發寒的恐懼。

誠然九皇子欺負過，很不喜歡九皇子，可實在沒有辦法想象那種極端的酷刑用在一個五歲的孩子上。

說到底，他并沒有錯，更沒有能力決定自己的爹娘是誰。

云葵自無父無母，知道沒有爹娘的苦楚，遑論九皇子一夜之間失去爹娘，失去疼他的父皇，不僅份為禮法不容，甚至極有可能丟了命。

一路默然。

除夕的宮掛燈結彩，辭舊迎新，本該是宮中一年中最熱鬧的一日，可朝殿出了那麼大的事，皇嗣混淆，帝王震怒，不知多人要為此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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