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只看到眼前寒劍影，火花四濺，一顆心狂跳不止，分毫不敢錯開眼睛。

黑人招招狠辣致命，卻都被盛豫敏捷的招式一一化解，漸漸地，錯的刀劍影中，周開始有珠四濺。

云葵甚至看不清到底是誰了傷，一顆心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張得不上氣。

另有幾名黑人見狀，也紛紛揮刀上來共同應敵，又被秦戈帶人打得節節敗退。

那黑頭領手臂與腰負傷，漸漸力不支，盛豫沒有給他息的機會，招招迅猛卻不沖要害，只在他上留下無數傷口，最后一刀劃過他臉頰，直接將他面上戴的黑方巾挑落下來。

那刺客頭領終于了陣腳，招數頻頻出錯，被盛豫幾招制服于地。

盛豫甚至想過先卸了他兩條，免得他掙扎逃跑，只是顧及姑娘在場，沒有痛下狠手，只提刀抵著那人脖頸，將人死死按在地。

從來都以面或黑紗示人的男人，頭一回出原本的面貌，不說太子和盛豫，就連他手下那些黑人都暗吃一驚。

男人渾發抖地跪伏在地，試圖捂住自己那半張丑陋可怖的面容，可盛豫還是看到了。

半邊臉坑坑洼洼，泛起猙獰的赭紅，是被大火燒傷的痕跡，右耳幾乎被火燒平。

饒是如此，盛豫依據太子先前的提醒，以及眼前之人還算悉的五，冷聲開口道：“別來無恙，馮將軍。”

馮遇聞言瞳孔驟，額頭因掙扎而青筋暴起，顯得面目愈發扭曲可怖。

盛豫看到他極度震驚的反應，心下了然，正向太子回話，余又掃過那只與太子握住的手。

方才他打了那麼久，姑娘竟然就這麼被太子牽著，一直沒有松手？

男授不親，就算太子想護著，也不必如此吧。

第79章

太子聽到他的心聲并未松手, 反倒是云葵，被盛豫狀似無意的目看過來，下意識地僵, 把手從太子掌心緩緩了出來。

太子看一眼，不再勉強，目轉向跪在地上的馮遇，冷笑道：“馮將軍這些年藏真實份，著實辛苦，今朝重見天日, 可還習慣？”

馮遇咬后槽牙，角的微微搐著：“微臣不知殿下在說什麼。”

「我這份天知地知, 除了陛下從未給第二人, 他二人從何知曉？」

太子輕笑一聲, 目卻在一瞬間轉冷：“當年狼山之戰，孤與馮將軍之間的舊賬也該算清楚了。”

他沉聲吩咐：“帶走。”

秦戈立刻領命, 上前捆縛住馮遇的手腳, 余下的黑人群龍無首，也被太子暗衛一一制服。

云葵一直垂著眼，心中對這個父親多年的恨意, 有過的好奇、期待，以及一種類似近鄉怯的心在心底復雜地織。

卻在這時，注意到盛豫手臂上的一暗紅跡。

「他也傷了？」

這才抬起頭，四目相對, 盛豫言又止，云葵攥著角，手腳亦是無安放。

太子目掠過盛豫手臂的傷口，“今日多謝盛將軍出手相助, 盛將軍傷了，隨孤一道回東宮包扎吧。”

「原來姓盛……」

盛豫拱手道：“微臣遵旨。”

曹元祿人重新套了馬車，見姑娘與未來國丈彼此拘謹，趕忙上來打圓場：“殿下頭疾發作，還是盡快回宮醫治為好，盛大人上也有傷，不宜馬上顛簸，不如一起上車包扎休整？”

云葵眼神閃爍，攥著手指。

「他若上車，那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殿下，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在心里悄悄對太子道。

太子聞言，正要開口，那廂盛豫也看出了兒的尷尬，相認不急于一時，想想還是不要讓這般不自在的好，便道：“小傷無礙，微臣還是騎馬吧。”

「這不好吧，萬一傷口崩裂，豈不是雪上加霜……」

太子蹙眉，吩咐道：“去備兩輛馬車。”

曹元祿趕忙派人去準備，兩輛馬車很快停靠過來，盛豫眸中升起一期待。

「若有機會與姑娘同一輛馬車，也好將過去的事解釋給聽，即便暫時不愿相認，能與姑娘說說話也是好的，今日又是的生辰……」

這邊云葵又局促不安起來。

「他知道我是殿下的侍寢宮嗎？若是不知道……」

沒等繼續猜測下去，太子牽住的手道：“先回宮再說。”

盛豫便眼睜睜地看著姑娘被太子帶上馬車。

他滿腹疑，不知從何問起，當日殿下說姑娘在東宮當差，他原以為是普通的宮，卻不知兩人竟如此親近。

曹元祿將盛豫請上另一輛馬車，低聲說道：“盛大人有所不知，姑娘上有種特別的葵花香，可以幫助殿下緩解頭疾，因此一直在承殿近伺候。”

盛豫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難怪殿下出行時與共乘一輛馬車。

盛豫忽然想起來，母親戚櫻上似乎也有一清新的花香，只是被藥香掩蓋大半，湊近時才能聞到，或許這也是傳。

他輕嘆一聲，沒想到姑娘與殿下冥冥之中還有這樣的緣分。

曹元祿不敢提示過多，畢竟殿下未有吩咐，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回到東宮，何百齡已經在承殿等著了。

替太子把過脈，他沉思片刻，問道：“殿下今日是因那浴佛香湯發的頭疾？”

太子據淳明帝的心聲，大致猜測出來，“孤的頭疾并非先天不足所致，而是蠱蟲。”

話音落下，殿眾人皆是大驚。

本朝蠱百年之久，對施蠱之人嚴刑峻法，百年間已無人敢用這種暗邪惡的法謀財害命，連曹元祿與盛豫都是僅有耳聞，云葵更是從未聽說。

何百齡詫道：“殿下是如何得知？”

太子只道：“是淳明帝與馮遇的謀。”

曹元祿忙問：“軍醫可有辦法解蠱？”

何百齡從前倒是看過一些記載蠱毒的毒經，“找到施蠱之人煉制解藥是最快的辦法。如若是子蠱，則需摧毀母蠱，子蠱自然解除，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旁門左道毫無據的法了，殿下想要解蠱，還需問出此為何種蠱蟲，方能對癥下藥。”

盛豫暗暗攥手掌，“殿下生來頭疾纏，難道是自那時起就已被下了蠱蟲？”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心口一沉，云葵更是直接紅了眼眶。

蠱本就是因其殘忍惡毒不容于世，何況還是下在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上！

太子臉蒼白，顱痛，額間浮著一層細的冷汗。

倘若沒有讀心，他至今都被瞞在鼓里，尋不到醫治之法，這蠱蟲甚至會折磨他一輩子。

似今日這樣的場合，但凡他沒有提前聽到淳明帝的心聲，走上那祭臺，香湯中的劇毒必會讓他失控于人前。

他記得自己曾經發狂的狀態，甚至失手殺過人……

太子收手掌，深深閉上眼睛。

馮遇被關在東宮刑房，自知命不保，只是從未想過，自己藏了二十年的竟被太子和盛豫知曉！

當年他暗中通敵，為了不被先帝猜疑，不惜以涉險，被北魏的火弩傷右臉，在死人堆里蒙混過關，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埋骨狼山。

即便后來借機，他的臉也傷了個徹底，只能以面示人。

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瞞相貌份二十年，沒想到竟還是被太子查出了自己的真實份！

陛下定不會說出去，妻子也被自己關著，接不到外人。

至于盛豫，這些年來他屢屢派人刺殺，早已自顧不暇，在彭城衛，本沒有見過改頭換面為錦衛指揮使的他，只是今年突然被太子調任回京，實在蹊蹺。

可太子又是如何查出來的？當年狼山之戰，太子甚至還未出生。

牢房外傳來腳步聲，馮遇抬起頭，前來的正是太子與盛豫。

太子直接開門見山，冷眼盯著他道：“二十年前，馮將軍已居正三品，前途無量，為何還要背叛先帝，通敵賣國？還是說，淳明帝給了你什麼好，馮將軍寧可像里的老鼠一般，做個永遠無法以真面示人的錦衛，也不要封侯拜相，步步高升？”

馮遇無甚可爭辯，他既還活在世上，被人揭發份，當年投敵詐死之事想必已被太子查了個明白。

“手下敗將，無話可說。”他猙獰可怖的半張臉在影之下，“只是臣還有一事不明，殿下從未見過臣的真實面目，朝中上下都以為臣早已死在二十年前，從無一人懷疑過臣的份，殿下卻是如何得知？”

太子自然不會告訴他，他邊還有個能夢的小福星。

也深知此等忍之人，再多酷刑加也無濟于事。

不過方才來的那一路，他倒是聽到馮遇心中說起“妻子”二字，想來這世上除了淳明帝，馮遇的妻子也知曉他這些年的作為，只不過人被他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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