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晰出神地躺著，鬢間的，不知道落進了多眼淚。

靜謐幽暗的房間里，只剩下間發出的哽咽聲。

口那種窒息的覺依然格外強烈，包裹著的每一寸神經。

腔上仿佛了一塊大石頭，連呼吸都困難，頭一滾，就帶起一陣疼痛。

裴晰算是生生哭醒的。

夢里的那種痛苦窒息實在太過真實。

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從床上坐起來，手扶住額角，只覺得腦子里像是有針在扎。

裴晰扶著頭緩了好一會，然后慢慢地靠在了的床頭上。

看向窗外，天還未破曉，天空呈現出一種淡淡的灰，一切都靜得可怕。

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剛好指向凌晨四點。

這個城市的絕大部分人都還在睡夢中。

裴晰已經毫無睡意，眼尾因為流淚變得有些火辣辣的，隨手拿過床頭放著的小鏡子，看到皮上已經一片緋紅，眼皮也有些腫。

裴晰蹙了蹙眉，等到吃早飯的時候大概也會消了，不會被裴致發現。

放下鏡子，拽了拽被子，用的布料包裹住自己，以此來得到一種安全。

夢里的所有場景卻還是不控制地在腦子里播放，別墅的床邊，公寓的樓下，火沖天的大橋上......

只要一想，心臟就會泛起的痛。

裴晰下意識捂住口。

那些場景清晰得就像是真實發生的一樣，甚至到現在都記得，夢里江承袖口的味道，是清冷的雪松味。

口起伏，做了一次極深極長的呼吸。

理智再一次告訴，這只是夢。

但是腦中有什麼東西已經過理智，一種怪異的沖告訴，夢里的事都是真的。

如果選擇逃避，那就等同于在自欺欺人。

世上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

上次是江承手上的疤和他母親的臉，那麼這次是什麼呢？

裴晰腦中忽然響起一句話。

【晰晰...對不起，我這只耳朵聽不見。】

裴晰的心臟驟然。

夢里的江承說，他的左耳聽不見。

裴晰的心像是忽然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胳膊上瞬間浮起一層皮疙瘩。

如果這是真的......

那究竟該怎麼辦？

-

下午一點十分，電影院門口。

裴晰從出租車上下來，比約定的時間提前了二十多分鐘。

自從凌晨四點被夢驚醒之后，就沒有再睡，心如麻地過了一上午，吃過午飯，換了服，打算提早來電影院等江承。

也算是多點時間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不愿意自欺欺人地將那些夢境輕輕揭過。

要驗證。

裴晰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剛走出一步，一抬頭，意外看到一個悉的影。

江承站在門外的墻邊，站姿有些隨散漫，正低頭劃著手機，從側面看，下頜和鼻梁的弧度完得不像話。

裴晰的腳步一頓。

他居然早就已經到了。

然后下一秒，像是有什麼預一樣，江承忽然抬起頭，朝的方向看了過來。

裴晰垂在側的手不自覺蜷了蜷，心頭莫名升起一異樣的緒。

那個疑問又浮現在的腦海里。

如果夢里的事真的會發生，到底該怎麼辦...

正怔忡的時候，江承已經幾個大步走了過來，站到了面前。

“你怎麼來這麼早？”他垂頭看著裴晰，眼中流出一訝然。

裴晰收起紛的思緒，頓了一下，角微勾，朝著他反問道：“那你呢，你為什麼來這麼早？”

江承一怔，然后低聲道：“怕你來得早，不想讓你等我。”

說完，他微不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幸好他來得很早。

不然就要讓裴晰等他了。

裴晰聞言，眸閃了閃，口泛起一熱意。

“還有二十分鐘才能檢票，我們進去等吧。”說。

江承低低地“嗯”了一聲，和一起并肩走進影院。

這家影院很大，而且又是周末，大廳里的人不算，兩人找了一個僻靜的位置坐下，隔壁接著坐下一對小。

看著很年輕，應該也還是學生。

那對小咬耳朵似的說了幾句話，然后男生起，朝柜臺的方向走了過去，不大一會，就端著一桶米花和兩杯可樂走了過來。

江承瞥了一眼，目一頓，然后問裴晰：“你要米花和可樂嗎？”

裴晰其實不是很想吃，但是聽到他問，下意識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承已經離開座位朝著賣東西的柜臺走過去了。

看著江承的背影，手里握著手機，掌心硌出凹痕。

很快，江承捧著米花和可樂回來。

他把兩個東西都放到裴晰面前，低聲開口：“你吃。”

裴晰彎了彎角，然后手拿了一粒米花，放進里。

是焦糖味的，很甜，但是卻有些食不知味。

機械地嚼著里的米花，咽下去，深呼了一口氣。

然后，看向旁邊的江承，盡量自然地開口，問他：“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江承一怔，而后點頭，“什麼忙？”

裴晰從兜里掏出耳機盒打開，一邊連接手機一邊問他：“我朋友讓我幫選一下校慶比賽要唱的歌，我選中了一首，你能不能幫我聽一下？”

江承眼中閃過一訝，靜了一秒，然后點了點頭。

裴晰抬頭，出一只耳機，遞給他。

是左邊那只。

江承出去的手頓了一下，裴晰直接抬手，把耳機塞進了他的耳朵里。

他的表似乎是僵了一瞬，但是卻沒有作。

裴晰看著掛在他耳邊的那個小小的耳機，手心已經出了一層汗。

然后輕聲說：“我開始放了，你聽一下。”

江承“嗯”了一聲。

過了十幾秒，裴晰覷著他眉眼，輕聲問：“我覺得這個還蠻好聽的…你覺得呢？”

江承頷首，依舊是低低的一聲“嗯”。

裴晰握著手機，指節用力到幾乎快要泛白，拼命克制住自己嗓音里的抖意：“那我告訴妙妙，這首歌獲得了我和你的一致同意。”

“好。”江承頓了一秒，沉聲道。

裴晰微笑著朝他出手，“好了，耳機給我吧。”

江承把耳機摘下來，放在的手心里。

裴晰合手攥住，手垂到桌面下，指尖控制不住地發抖。

另一只手扣住這只手，心跳如鼓，快要震碎的耳。

剛才，沒有放歌。

耳機里，明明什麼聲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