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晰思考了一個下午，說實話，還真有點沒底。

而且最重要的是，記得在夢里，江承的游戲公司就是開在京江。

現在的很多事雖然都和夢里的時間線不一樣，但是裴晰的直覺告訴，這些重要的節點不能變。

如果江承不去京江，那他的公司會開在哪里？

這種即將軌的未知讓裴晰有些不安，覺得自己有必要跟江承當面談一下，讓他務必走在安全的既定軌道上。

裴晰躺在床上，看了兩秒天花板，然后果斷拿出手機，給江承發了一條消息，“在干嘛？”

過了幾秒，江承回復，“在看書。”

然后他又說：“有事嗎？”

裴晰擰著眉頭斟酌了一會，打字問道：“我忽然想起來，你搬了家之后，我還沒去看過呢，明天可不可以邀請我過去參觀一下？”

說完，還配了一個眼的可表包。

江承果然很快回復：“好。”

“那我明天上午去找你？”裴晰問。

“嗯。”

第二天一早，裴晰洗漱一番，穿戴整齊，站在鏡子面前照了照。

榆市的冬意已經退卻，春意逐漸蔓延，不需要再穿棉服。

穿了一件厚實的棒球服外套，里面一件薄薄的羊絨小衫。

刻意起得很早，先去了一趟超市，然后直接打車去江承給的地址，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半個多小時。

裴晰找到江承給的樓號，走進單元門，穿過斑駁陳舊的樓道，來到江承家門口，抬手敲了幾下門。

里面立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然后鐵防盜門被打開，出江承略顯驚訝的臉，“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裴晰笑了笑，“你不會在收拾房間吧？”

江承沒出聲。

雖然他平時住得并不邋遢，而且昨天晚上還打掃了一遍，但是江承今天早上起來，又忽然覺得哪哪都不順眼。

窗戶太臟，沙發太舊，地板也不夠亮。總之哪里都不好。

他本來打算在裴晰來之前再拖一遍地的。

裴晰看他臉，就知道自己說中了，無奈一笑，開玩笑道：“我又不是來檢查衛生的，難道你還怕我給你扣分不？”

江承眉眼松幾分，后退半步，彎腰拿出鞋架上的拖鞋，放到地上。

裴晰直接走進來，三兩下掉鞋子，然后蹬上拖鞋。

一套作下來，兩人沒有說一個字，得好像做了無數遍一樣。

裴晰踩著拖鞋走進屋里，把手里的袋子拎到臉前，對江承笑道：“當當，遲來的喬遷禮。”

把袋子雙手遞過去。

江承一怔，手接過。

裴晰仰頭看他，邀功獻寶似的甜笑道：“是一對杯子哦，我在商場心挑選的，很可的，你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江承打開，里面是兩只杯子，白的，上面印著小熊貓。

裴晰手指了指，“我悄悄告訴你，這上面的圖案是會變的，倒上熱水的話，小熊貓的黑眼圈就會消失。”

問：“可吧？”

江承垂眸看著，眉眼含笑地點點頭，“嗯，可。”

他指了指里面的沙發，“你先去坐著，我給你倒杯水喝。”

“好。”裴晰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打量一圈屋里的環境。

房子很小，視野一覽無余，一室一廳，雖然家和裝修都很舊了，但是被打掃得很干凈明亮。

垂眸看向側，發現茶幾上散地擺著幾本書，看封面的標題，除了計算機相關，還有一些商業類的書籍。

書看起來也有些舊，可能是江承在哪里買的二手書。

又或者是他翻過了很多遍。

不遠的廚房里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裴晰轉過頭，江承高大的軀正弓著腰，在水龍頭下洗杯子。

裴晰擰了擰眉，在思考自己該怎麼開口，不著痕跡地進正題。

轉頭看向廚房里的江承，問道：“你在看計算機的書，是大學想學相關的專業嗎？”

江承嗯了一聲，“是。”

裴晰不聲地想，要做游戲開發，計算機專業或是件工程確實是首選。

順勢發問：“那你想去哪個大學啊，是京大麼？”

江承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后搖搖頭，“還沒想好。”

裴晰一怔。

京大各方面綜合排名top1，江承去京大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

有什麼好想的？

覷著江承的側臉，心里的預愈發強烈。

但又不能直接說“你不要為了我放棄京大”。

人家又沒說出來，這樣說未免也太......

正在思考的時候，江承忽然關上了水龍頭，朝反問道：“你想去哪個大學？”

裴晰沉兩秒，“我績也不差，頤大，安大，應該都很穩。”

又說：“我有個認識的哥哥現在就在安大。”

江承去拿熱水壺的手一頓。

他把水壺拿起來，往杯子里倒溫水，一邊倒一邊聽裴晰說：“我覺得你不需要想啊，以你的績，肯定首選京大啊，沒有什麼可糾結的呀。”

江承手指不自覺用力，溫水嘩啦啦注進杯子里，有幾滴飛濺到了外面。

他看著幾滴水痕，沒有出聲。

如果裴晰去安大的話，以京江和安市之間的距離，他想要見裴晰一面，是很難很難的。

水杯快加滿，江承手腕一翻，收了手。

裴晰又繼續出聲，語氣里帶著希冀和鼓勵：“而且京江那邊資源很多，你以后要是想做些什麼，也更方便，京江可是所有年輕人夢想的搖籃。”

江承一怔。

夢想麼？

從小到大，他就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賺很多錢，逃離現在的生活。

但這只能稱為目標，是他通過努力，就可以實現的東西。

不足以稱作夢。

夢是深夜百轉千回的殷殷奢，是心底最的探求，是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所有辛苦都會立刻被平，覺得一切值得。

或許別人的夢在京江。

可他的夢不在。

京江找不到他的夢。

江承靜了靜，然后端起杯子，緩步走到裴晰面前。

他目定定，落在致好的眉眼間，忍而克制。

然后他手，把溫水遞給。

裴晰卻沒有急著抬手接過。

仰頭看著，忽然輕聲開口：“江承，如果我也去京大的話，那你要不要去？”

江承一愣。

怔忡兩秒，他低低嗯了一聲。

無論去哪里，他都是要去的。

裴晰莞爾，接過他遞過來的杯子，眉眼微彎道：“好，那我們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