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暖，人上的服越來越輕，學校里不出名字的行道樹和灌木叢也全都綠了起來，枝葉越來越繁茂。

高三的二模三模很快番而至，等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距離高考已經只剩不到一個月了。

裴致狀態很平穩，每天按照節奏照常地復習刷題。

李媽每天做的飯菜越來越盛，裴若云代了，要給裴致好好補一補。

按照往年慣例，一中五月初會有一個高考員大會。

所以周一這天一早，在升旗之后，全校學生都沒有急著回班，全都被留在了場上。

以往每屆員大會，年級第一都會作為代表上臺致辭發言，但是因為江承經常請假，所以大家不知道他會不會來。

裴晰也不知道，沒有聽江承提起過這件事。

靜靜站在隊伍里，聽著校長通過麥克風傳遞過來的夾雜著電流的聲音。

大概都是那一套老生常談，底下的大家看似站得規整，但其實大多都無聊得聳肩撇。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校長的一番發言過后，電流聲里傳來了教導主任的聲音：“下面有請學生代表江承，上臺發言。”

裴晰倏地抬起了腦袋。

只見主席臺上，緩緩走上一個人，藍白相間的校服，在下干凈得晃眼。

他依舊不拉外套的拉鏈，敞著懷，出里面純白的T恤。

許多人都紛紛抬起了頭。

幾聲電流的嘶嘶聲后，江承垂著頭，看著手上的稿子，開始發言。

他的聲音很冷靜，語速不快不慢，仔細聽的話，都是一些萬金油的套話。

像是在哪里直接抄下來的。

但是從他里念出來，就莫名有一種很有染力的覺。

不需要慷慨激昂，不需要聲并茂，明明聲音冷冽，但就是很耳，莫名讓人想要信服他。

可能和人有關吧，裴晰想。

從江承里說出的話，聽起來無論再遙遠，都會讓人覺得他會實現。

稿子很短，江承很快念完，然后抬眸，“祝大家在高考中都能取得理想的績，謝謝大家。”

臺下響起一片掌聲。

江承把話筒遞給旁邊的教導主任，然后折起手上的稿子，下臺前，朝著臺下了一眼。

裴晰的心臟忽地一跳。

主席臺很高，他們隔得不算近，但是裴晰清楚地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這邊。

只是茫茫人海，滿場的人，估計他一下子也找不到。

果然，下一秒，裴晰看到，江承的視線很快收了回去。

然后那道藍白的影走下主席臺，消失在了的視線里。

后面又經過番發言和其他漫長的流程，員大會終于結束，跟著班級的隊伍回到教室的時候，裴晰覺自己的小都要站麻了。

中午午休的時候，裴晰去辦公室給化學老師送卷子，走到樓梯口，忽然被拐角出的一只手攔住了去路。

骨節分明的手指間，還握著一罐紅的旺仔牛。

裴晰直接手接過。

手的主人一下子從拐角邁了出來，江承看著，臉上帶著淺笑。

“你怎麼知道是我？萬一是別人呢？”他問。

裴晰莞爾，語氣中帶著些自信，“難道我連你的手還認不出來麼？”

江承一頓，角微微上揚。

“你早就看見我了？”裴晰問。

江承點頭，“本來想去你班里，沒想到正好見你。”

裴晰笑了笑，掌心握著溫涼的易拉罐，語氣不自覺地帶了點憨，“我還以為你今天也不會來呢，早上在主席臺上看見你，還有點驚訝。”

江承張了張，剛要開口說話，裴晰又眨眨眼問道：“對了，你在主席臺上看過來的時候，是在找我麼？”

江承靜了下，然后點點頭，“確切地說，我已經看到你了。”

裴晰一愣，他就看了那麼短的一瞬間，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

“你眼神這麼好使呀？”有些驚訝和佩服。

江承卻沒立刻回答。

他并不是第一次上臺發言。

為一直以來的年級第一，大大小小的契機之下，學校讓他發言的次數很多。

沒有人知道，每次上臺發言的時候，他都會下意識地在人群里默默地尋找裴晰的影。

久而久之，就好像練就了一種本能，總是一下子就能找到。

更何況裴晰長得又那麼出眾。

江承迎著裴晰贊嘆的目，只是搖搖頭，輕聲說：“分人。”

裴晰先是一愣，兩秒后回過味來，莫名有點害。

他是在夸長得漂亮，漂亮到一眼就能看見？

...裴晰在心里呸了自己一下。

怎麼江承只說了兩個字，就能腦補出這麼多，比一大堆花言巧語還要引人遐想。

都不知道這到底是江承的本事，還是自己的本事了。

江承看忽然不說話了，垂著頭看不見表，于是問道：“你想什麼呢？”

裴晰忽地回神，眨了眨眼，莫名有點心虛，“沒、沒想什麼。”

江承沒有再問，只是垂眸靜靜看著微微泛紅的耳尖，勾了勾角。

“對了，我剛才是想跟你說，從今天開始，我都會一直在學校，不會請假了。”他忽然開口。

裴晰一怔，“為什麼？”

江承目定了定，然后低聲說：“因為高考之后，我們能見面的機會就很了。”

所以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裴晰迎著他毫不避諱的目，愣了愣。

忽然想收回剛才的想法。

“花言巧語”什麼的，好像確實更加引人遐想...

在他的注視下，覺得自己的耳尖好像、似乎、越來越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