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陸西梟進了趟房間再出來就發現溫黎和停在院子外的車都不見了。

他找到老太太問：“外婆，黎黎呢？”

“黎黎去鎮上買蛋糕了。剛走。小陸你沒跟著去啊？”老太太還困地咦了聲。

陸西梟立馬明白溫黎這是故意拋下他。

“黎黎沒我。”他心里好笑，又為不能和溫黎一起去鎮上而到小失落，但想到溫黎是去給他買蛋糕，便又被填補了。

他還以為溫黎生他氣了，看來并沒有。

老太太笑盈盈問：“鬧小別扭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太太就發現溫黎不搭理陸西梟，看都不帶看一眼的，把人當空氣，也沒像前幾次一樣給洗碗的陸西梟作伴，甚至不愿意和陸西梟挨一起，很明顯地在躲避陸西梟，但看著又不像是生氣。

陸西梟肯定地說：“沒有。”

他能說是自己把溫黎弄害了嗎？

老太太：“沒有就行。鎮上近，不用多久黎黎就能回來。”

陸西梟：“嗯。”

溫黎原本是要今天下午給陸西梟買個蛋糕的，但上午從衛生間出來后就不準備買了，后面想到這兩年陸西梟都用心地給過生日，還是了心，補回個蛋糕給他。

車子還沒開出村口就收到了陸西梟發來的消息：“黎黎你怎麼不我一起啊？”

已經腦補出陸西梟帶點委屈的控訴了。

接著又發來一句：“大概多久回啊？”

溫黎真心覺得這家伙好踏馬黏人，恨不得時時刻刻著。村子都還沒出呢。

溫黎當沒看到他的消息。

回的路上他又發來消息，明知道開車沒空回他消息，而且也不想理他，他卻偏要厚臉皮地刷存在，真是充滿了故意。

“黎黎買到蛋糕了嗎？”

“到哪兒了？要回來了嗎？”

看文字都能到他有多眼穿。

車子還沒開到院門口，陸西梟就已經牽著小家伙出來接了，旁邊還跟條狗。

這等歸家的畫面、怎麼說呢？

溫黎將蛋糕遞給他，一句話沒有。

晚上吃完飯切蛋糕，陸西梟將第一塊給了老太太，老太太跟他說生日快樂。第二塊給溫黎，溫黎接過蛋糕什麼也沒說，反倒他來一句：“謝謝黎黎給我買蛋糕。”

溫黎置若罔聞。

的完全無視引得外婆悄悄看一眼。

溫黎一惱，桌下的腳踢了陸西梟一下。

讓他消停點兒。

陸西梟面不改地繼續切蛋糕。

陸西梟生日就這麼過了，晚上溫黎看著沒有送出手的生日禮，心有點復雜。

初二那天上鎮上拿快遞，其實拿的就是給陸西梟的生日禮。且不說陸西梟給過了兩次生，就是他倆現在這關系，也不能毫無表示。這禮半個月前就準備了，本來是打算寄到陸家的，結果陸西梟來了明城，就讓人把快遞改寄到這。

誰想到陸西梟跟討了別的生日禮。

一整天都沒法直視陸西梟，這會兒讓給陸西梟送生日禮，是真考驗的。

郁悶自己花了心思的禮要悄無聲息砸手里，溫黎竟有點羨慕陸西梟的厚臉皮。

回想起在衛生間里的畫面，溫黎臉微變，啪地合上盒蓋，低聲道：“送個屁！”

那家伙已經得意得快要上天了，再給他送個生日禮，指不定得飄什麼樣，想想就很不爽呢，愈發覺得這禮不能送。

知都不能讓他知道。

溫黎將禮扔回包里。

陸西梟還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反正今天他是心滿意足了。

京城今天雪有點大。

陸家老齊聚在老四陸西風家，吃完晚飯大家都轉到客廳里，氣氛熱鬧又和睦。

在妻子的提醒下，陸西城看向坐在沙發角落安安靜靜緒不高的小兒子陸子寅。

平時這種氣氛屬陸子寅最是活躍。

他現在的表現著實反常。

不僅是他們，所有人都發現了。

他們調侃陸子寅長大了，變穩重了。

時間差不多時陸子寅放開抱枕詢問父親意思：“爸我有點累了，我先回去睡了。”

陸西城不悅道：“這個點睡什麼睡，沒看到大家都還沒走啊，有沒有點規矩。”

陸子寅悻悻坐了回去。

陸夫人嗔了丈夫一眼，轉頭溫聲細語跟陸子寅說：“小寶累了就先回去吧，外面地，慢著點走，爸爸媽媽過會兒就回來。”

陸子寅見父親雖然不滿但又不敢忤逆母親，實在心不佳的他還是選擇先退場。

陸西城看著兒子離開的影，想了想起跟著一起走了。心不在焉的陸子寅都沒察覺父母在后，到了家一回頭才看到。

“爸、媽。”

陸西城氣不打一來：“你小子怎麼回事？警覺這麼差，我跟你媽兩個這麼大活人走在你后面都不知道，你夢游呢？”

陸子寅低著頭沒說話。

陸西城：“過個年拉喪個臉。打完比賽回來哪兒哪兒都不對勁，別以為拿了個世界冠軍得到了你五叔的支持就能給老子甩臉，老子忍你一個月了，蔫了吧唧半死不活老子看了都來氣。你小子到底怎麼回事？外面惹事了還是讓人給欺負了，出了事啞不會說？你姓陸，天塌下來都不到你上，你無所謂，陸家還要面子呢。”

“是不是拿了世界冠軍力太大了小寶？要不給自己放個假？歇一段時間，媽媽陪你出去旅游放松放松好不好？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好多，有什麼不開心的跟媽媽說。”陸母心疼又擔憂地捧捧小兒子的臉。

陸子寅：“我沒事。”

陸西城：“沒事你一天天死了爹的鬼樣子，是你自己說還是等你老子我去查？”

陸子寅：“我真沒事。”

陸母：“小寶你不是失了吧？”

陸子寅一怔，臉上有慌一閃而過，他脖子：“不、不是，我失什麼……”

陸西城和妻子對視一眼。

這小子不對勁。

陸西城鐳眼掃陸子寅兩下：“不是你心虛個什麼勁？我看你小子就是。你給我老實代，別是跟你哥當初一樣瞎了眼。”

陸子寅：“爸真不是、我天天上學和訓練，我上廁所時間都沒有，我上哪兒失去。就是俱樂部的事，然后就是、就是跟朋友鬧了點…別扭，我不知道怎麼理，哎呀我真沒事爸。媽你別擔心我，放心吧。”

“什麼別扭？跟朋友吵架了嗎？告訴媽媽，媽媽幫你想辦法，是余悸那孩子嗎？”

陸子寅心累：媽你怎麼猜這麼準啊。

上否認：“不是、媽我能理好。”

好不容易將父母打發，陸子寅上樓回了房間，他重重往的大沙發上一坐，抓過抱枕抱在懷里，失神地看著前方。

幾分鐘后，不了這安靜的陸子寅索去洗澡，然后早早地上床，卻是怎麼躺都躺不舒服，他煩躁地坐起，眼睛像是有自主意識地看向房間角落放著的紙箱子。

箱子里裝著的是余悸落在俱樂部沒有帶走的東西，余悸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他的桌面要清空，宿舍也是，他的那些東西他只能帶回來。從鍵盤到喝水的杯子……

陸子寅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煩躁地抓抓頭。接著下床重新穿戴整齊，下樓。

父母不在客廳，他松口氣，溜出門，從車庫開了輛車離開陸家，來到俱樂部。

今年俱樂部所有人都回家過年了，目前還沒有返回的，偌大的俱樂部安安靜靜。

陸子寅開了燈，走上二樓，推開訓練室的門。

余悸的位置離門最近，陸子寅站在門口，目落在余悸曾經的位置上。

余悸的桌面煥然一新，上面放著的都是新隊員極的東西，就連電競椅都換了。

陸子寅眼前浮現余悸坐在位置上認真專注訓練的畫面，一幕幕，不管是什麼時間段的，都異常地清晰。

他走進訓練室，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然后看向右手邊余悸的位置。

他坐在這兒，每次抬頭就能看到余悸。

一直都是。

他完全沒有接和適應余悸的離開，注意力過度集中的況下多次忘記了余悸的離開，已經不知道有多次玩著玩著就沖著右手邊興地喊鯽魚。

在看到極的臉時，只能尷尬地抱歉。

而后就是快要將他淹沒的失落。

他訓練狀態出了很大問題，一開始經理和教練也理解他心，后面是真看不下去了。

陸子寅滿腦子都是和余悸在俱樂部的種種，他陷在回憶里，在自己位置上坐了許久。

最后忍不住換坐到余悸的位置上，鬼使神差地往自己的位置看去。

余悸的位置他不是沒坐過，但這是他第一次代余悸的視角看自己。

這些年來余悸坐在這兒，每次抬頭看自己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又會想些什麼？

他從來沒有發現余悸看向自己的目有什麼不對，余悸是刻意藏不讓他發現嗎？

想到奪冠那晚余悸紅著眼眶說出自認為是難堪和惡心的意，陸子寅一陣陣地心疼。

他腦子糟糟地走出俱樂部，有些失了方向地在車里坐了會兒，無意識地啟車子，漫無目的地開著。

路過個公園，他想起和余悸在這里一起騎行過，高中的時候。

他和余悸在這個籃球場打過球，還和人比賽過，對方輸不起，還差點打了架。

這個商場他們一起逛過，籃球就是在這里買的。

這個商場也逛過，騎行的自行車是在這里買的。

這家火鍋店一起吃過，很多次。

這個電玩城一起來過五次，初中的時候。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去的酒吧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

前面的白記有他最喜歡的糖火燒和豌豆黃，可是每次都要排隊，但印象里好像自己并沒有排過多次，一開始是他拉著余悸排，后面都是余悸給他買，自然就是余悸排。

車子路過高中學校。

陸子寅在校門口停了下來。

回憶太多，爭先恐后地冒出來，他一時間都不知道從哪兒切。

京城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這里的一切他都太悉了，到都有他的影，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余悸的影竟也一直在。

他都想不起來京城有哪些地方是他去過而余悸沒有去過的了，畢竟他連自己的小學和兒園都帶余悸去看過，還帶著余悸翻了小學學校的圍墻，進到里面……

余悸走后，陸子寅像活在了回憶里，回憶太多了，他怎麼回憶都回憶不完，很多已經模糊的記憶在他的回憶下清晰起來。

不知不覺把車開到了余悸租房的地方。

車子停在老舊的小區外，保安亭亮著，他隔著鐵門往里看去，看到大冷天余悸著單薄抓著巾踩著拖鞋朝他跑來。

那是去年除夕，他給余悸送年夜飯。

每次他來這兒，都有余悸出來接他。

這一次沒有。唯一的一次。

也不知道今年他的年夜飯吃得怎麼樣。

不知道他和家里相得怎麼樣，不知道他家的事理得怎麼樣，不知道他回去后有沒有遇到過危險，不知道他爸爸兇不兇，會不會和他吵架，要是吵得兇了會不會手打他，不知道他開不開心，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自己……

陸子寅忽然發車子，調頭往一個方向去，這一次不再是漫無目的。

他把車開到了初中學校。

他和余悸就是在這里認識的。

雖然和余悸在初中待的時間不如高中多，可在初中的記憶卻是最多的。

他從小到大朋友都很多，而余悸好像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朋友，在學校的時候，只要自己不在余悸邊，余悸就是一個人，仔細想想，出了學校也是這樣。

雪下大了，黑的保時捷蒙上了一層白雪，周圍一片靜悄。

陸子寅不知道在車子里坐了多久，像是突然決定的，他自己都毫無預兆，還沒來得及深思慮，他就掏出手機給溫黎發微信，大腦被給支配了。字打一半，等不及地退出微信，直接給溫黎打電話。

他向溫黎要了余悸哥哥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