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夜神一個電話都沒有。

奔奔也是音信全無。

陌笙簫不吃不喝蜷在大床邊，眼睛一個勁盯著孩子的嬰兒床發呆。

聿尊走到旁，挨著陌笙簫席地而坐。

“起來，去吃點東西。”

“我吃不下。”陌笙簫旁邊的床頭柜打開著，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笙簫把那雙小鞋子遞給聿尊，“還記得嗎？這是你買的。”

“當然記得，”聿尊攤開手掌，眼里出疼惜，“我買過很多東西，都被你給退了回去。”

“這鞋子是我藏起來的。”

“怎麼沒見奔奔穿過？”

陌笙簫瓣輕揚，眼里涌出淚花，“我不舍得。”

笙簫從里面拿出一個日記本，打開第一頁，里面夾著樣東西，“這是奔奔的胎照，那時候，我看著你站在門外，醫生問我要不要拍胎照，我不由自主點了頭，我想藏起來，一輩子都不給你看……”陌笙簫頭枕著聿尊的肩膀，“我很自私吧？”

聿尊從手里接過胎照，孩子在肚里的影像很清晰，五廓都能看得清楚，“跟奔奔生出來的時候，真像。”

陌笙簫去臉上的淚痕，可眼淚忍不住，眼眶漲得實在難。

“這個日記，我每天都會地寫，它記錄著奔奔長的全部過程，還有每一次做產檢時的B超單我也都收著。”

聿尊接過手，一樣樣打開細看。

笙簫順著聿尊的目定在那本日記上，“看，這是我第一次覺到胎，很輕微，那是奔奔跟我在打招呼。”

“這是五個月時候的B超，醫生說，能看清楚寶寶的小手和小腳了……”

……

陌笙簫一頁頁給他解說，流著眼淚，抬起頭，看到聿尊的眼眶潤著。

笙簫靠在男人邊，“我好想奔奔……”

聿尊出手，把陌笙簫攬懷里。

“聿。”臥室門口，一名男子在喚。

“什麼事？”

“方才有人送了一份快遞過來，需要您親自簽收。”

陌笙簫跟在聿尊后下樓。

聿尊打開包裝，是盒錄像帶。

“你先出去。”他抬眸說道。

“是。”

陌笙簫坐在沙發，兩手張得不由握到一，約能覺到，這絕不可能是普通的錄像帶。

聿尊打開按鍵。

畫面輕閃，出現的地方對陌笙簫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一扇門被推開，先是聽到嘈雜的聲音，好像有打鬧，還有孩子們的哭聲。

聿尊放在膝蓋上的手攥。

畫面漸漸往下，陌笙簫看到一個鐵籠子，爾后，便是一群正在廝殺的孩子！

陡然震驚，手掌掩住里差點逸出來的尖。

“這是什麼地方？”

畫面定格在正前方的角度，兩個孩子扭打一團，眼里的殺氣兇悍無比，稍大點的孩子占著高優勢，一把擒住對手的脖子，猛地把他的腦袋撞向鐵欄桿。

凄厲的慘使得畫面都在抖，陌笙簫心跳加速，錄像出現的污點，臉駭然，別過眼去。

耳中，忽然傳來悉的哭喊聲，笙簫才回頭，眼睛就被旁邊的聿尊捂住。

“放開我——”陌笙簫能猜到錄像正發生著什麼，尖利的指甲使勁刺聿尊手掌，用力把他的手拉開。

畫面推近。

奔奔站立在鐵籠子的角落，一名5歲左右的男孩抹著眼淚一個勁哭，“媽媽，媽媽——”

渾濁的海水蔓延過男孩的膝蓋，淹沒至奔奔的口。

“哇哇哇——”

“奔奔——”

陌笙簫起撲到電視機前，“放開我兒子——”

里面，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雷絡執起長鞭，一瘸一拐走到籠子跟前，“你想去那里是嗎？”他指了指后的幾個籠子，“要不是看你新來的，我一準把你塞進去！在這兒沒有眼淚，你要不想自己死，就踩著別人的尸給我爬出來，快！給我手！”

男孩瑟著肩膀，五致，面白皙，“我不要，我要媽媽——”

“啪——”呼嘯的長鞭飛過去。

“哇——”

陌笙簫從不知道，世上還有如此骯臟的地方，那些人，都還是孩子，都那麼小。

奔奔嚇得在角落使勁哭，他腳勁不好，沒站多久便下腰，一口水嗆在里面，“哇哇哇——”

男孩嘗到劇痛，他害怕地一步步挪上前，雷絡手里的鞭子啪地打向鐵籠，“你再不手，我就把你揪出來，換到別的籠子里面去。”

男孩驚懼得睜大雙眼，看著旁邊籠子的廝殺，同伴們慘烈的聲加劇他心底的害怕，他掄起拳頭，朝著十一個月大的奔奔揮去——陌笙簫再也忍不住，恨不能砸開電視，“禽，畜生——”

“啊——”幾近崩潰，子伏在旁邊的茶幾上起不來。

如果真要說恨的話，笙簫此時的恨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強烈，如果這時夜神就站在跟前，保證，會毫不猶豫殺了他！

奔奔還小，但也懂得保護。

他兩只手放在面前，卻仍抵不住男孩的拳頭。

奔奔弱小的子彈向后的鐵籠子，小臉因驚懼而扭曲一團，“嗚啊——”

“孩子，奔奔——”

畫面切到另一個地方。

是個房間。

男人背對鏡頭坐在椅子，他一開口，陌笙簫便聽出來是誰的聲音。

“聿尊，這個場景，你還記得嗎？用得著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陌笙簫哽咽地扭過頭，他這話什麼意思？笙簫淚痕錯，眼里出難以置信的疑慮。

“呵——”夜神淺笑，聲音冷到骨子里，“你離開幾年，可能忘記了，你從小不就是這麼經歷的嗎？那個訓練場，還有廝殺時的興，被人打得半死時候的疼痛，你可還記憶猶新？聿尊，我父親把你培養頂尖的殺人機可不容易，你看看，你兒子還這麼小，卻繼承你的天賦，多好啊……”

笙簫瞳仁一刺，眼淚控制不住落。

鼻翼間酸難耐，視線朦朧地看不清眼前那張臉，的心從沒這麼痛過，好像被人給活生生挖出來再丟在地上狠狠踐踏一樣，怪不得，聿尊上會有那麼多舊傷。

陌笙簫咬牙關，里約有腥味。

一腥甜躥到嚨口，眼前一黑，手掌急忙抓住旁邊的茶幾，這才沒有摔倒。

去眼淚，卻怎麼都看不清聿尊的臉，他的臉在眼里破碎，拼接不起來。

夜神的聲音過LED電視傳進偌大的客廳，“我真搞不懂，你這樣的人最該有分寸才是，你居然還能結婚生孩子？哈，天大的笑話，不過我很慶幸，要不然的話，我怎麼報仇？你的兒子真可，馬上就要一周歲了吧？他這幾天一直在哭，卻還不會喊爸爸媽媽，那哭聲……真可憐。”

陌笙簫雙膝跪著挪回到聿尊前，挨向他，笙簫雙手捧住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同他前額相抵，陌笙簫眼里盛滿淚水，看不真切男人的神。

卻能看見他發紅的眼圈，聿尊雙肩輕抖，基地的一幕幕，是他這輩子都難以拂去的夢魘，他不想告訴笙簫，他打算可以的話，要瞞一輩子。

他沒有想到，他的過去，會以這種方式揭開。

陌笙簫右手繞過男人脖頸，抱住他，用盡一切力量想給他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