耷拉在肩頸的長發,偏金棕。
前額的碎發甚至遮蓋過了眼睛,隻依稀能看到那雙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
眼底有一片很淡的烏青。
泛幹,甚至還沾著蛋糕的油漬?
頹廢。
這是棠荔見到他的第一印象。
從未見過這麽頹靡的人,他本就像是一片廢土,一點活人沒有,站姿隨意,脖子前傾。
男人起額前的發,烏黑的瞳孔像是一眼漩渦。
V領的衛出他深深凹陷的鎖骨,骨骼凸起之上,紋著一把纏繞著玫瑰的十字利刃。
是暗紅,左邊紋著一串拉丁文——
viva la libertà
(自由萬歲)
棠荔呆愣地眨了兩下眼,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還有這樣的客戶?
“我、撞疼你了嗎?”原本就脖子前傾的男人,忽然猛地湊過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
棠荔沒由來地腳底生寒,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沒有,應該是我問您才對,剛才是我沒有仔細看路。”
“不是你的錯。”
男人上半機械地往後退,僵的臉上緩緩出一抹自認為和善的笑,
“因為、我就是故意讓你撞到的。”
“?”
棠荔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也沒想過真的會遇上神經病。
著頭皮嗬嗬兩聲,“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您自便。”
“等一下。”
男人忽然抓住的肩膀。
肢接的那一刻,棠荔甚至有種頭皮發麻的覺,森森的。
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客戶!
“您還有什麽事?”
棠荔拿開男人的手。
到的那一刻,幾乎隻到了一層皮包骨!
眼前的男人很瘦。
明明高出半個頭,形卻幾乎比還要瘦削,像薄薄的一張紙條。
“我很喜歡你。”男人直勾勾地盯著看。
棠荔睜大眼睛:“嗯?”
“設計的珠寶。”
“……謝謝。”鬆了口氣。
奇怪的人就連說話方式也奇怪,“讓客戶您喜歡,是我們TL珠寶的榮幸。”
“你什麽時候會離婚?”
“為什麽要在微博上說、你們還沒有離婚?”
男人轉換話題很快,棠荔差點沒跟上。
反應過來後,迅速拉下臉,“抱歉,我不方便我的私生活,唯一能告知的便是我目前並未和我先生離婚。”
“目前?”
那雙烏黑的瞳仁裏乍現亮,“那你們什麽時候離婚?”
“如果要離婚自然會在TL博公布,您關注TL博就好。”
棠荔疾步離開,邊走邊給公關部的陳姐打電話,“這次邀賓客的名單和照片發我微信,我現在就要。”
往年可沒見過這麽特立獨行的客戶,今年到底是什麽牛馬鬼神混了進來。
**
男人的目如有實質,黏在離開的人背影上。
他出神得就連脖頸側多了一把蛋糕叉都沒發現。
金屬製的蛋糕叉抵在他脆弱的大脈上,稍微用力就能刺破他那一層薄薄的皮。
檀司煜眼裏的瘋狂近乎要漫出來,極力低的嗓音也無法藏住他想殺了男人的心,
“你什麽時候來的?你不是說過這輩子都不會回蘇南的麽!”
“手拿開,雜種。”
檀鳴蕭毫無畏懼地握著蛋糕叉的尖端,任由它紮破自己的掌心,洇出溫熱黏稠的鮮。
“我說過,誰敢棠荔,我就弄死誰,就連那個老太婆也不例外。”
檀司煜生生從他掌心裏拔出蛋糕叉,鮮飛濺,著他的臉落到地上。
他隨手一抹,側臉漫開一抹緋紅。
“哦。”
檀鳴蕭像是覺不到痛一般,隨手將掌心的在衛上,“我剛回來,還沒回一趟家,我去看看。”
“你不許打的主意!”
檀司煜揪住他領,眼眶猩紅。
一向懶散慣了、對什麽都遊刃有餘的三公子,在這一刻,臉上的慌張展得淋漓盡致。
他在害怕。
連聲音都在。
“聽到沒有!你想要什麽都行,唯獨不可以對有心思!”
檀鳴蕭扯開他的手,一把掐住他的頸。
他沒有度,手上暴起的青筋昭示著他現在想掐死檀司煜的心。
“你以為我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麽?”檀鳴蕭嗓音很低,還帶著一種喑啞。
是常年吸食藥對聲帶的破壞所致。
他頭一歪,笑容刺眼又輕蔑,“雜、種。”
**
棠荔看完近百名的邀賓客照片,愣是沒找到一張符合剛才那位的。
不確定地給陳姐又打了通電話,“沒有嗎?”
“沒有,棠總,剛發給您的是最終名單,比初始名單還要多幾個人,您是想找誰?說不定我可以給您提供幫助。”
棠荔:“你今晚有沒有見到一個男人,長頭發,到肩這兒,還是金的,臉上的表很喪很憂鬱。”
“沒——”
陳姐正在會場另一端,餘在看到一塊人影時,反駁的話忽然頓住了,“現在見到了。”
棠荔沒由來地心跳跳了一拍,趕忙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也沒見過。”陳姐覺得奇怪,“棠總,您找他是?”
“不在我們邀名單的人為什麽會進來!”
僅僅是想到剛才見到那人的畫麵,都不由得豎起了汗,後背生涼。
“棠總息怒,我去查一下監控。”
掛了陳姐電話,棠荔甚至覺得這二樓的休息室都空曠得嚇人。
收起手機,想回到樓下人多的地方。
剛拉開門,看到門口站著的人,嚇了一跳。
“檀司煜!?”
天知道,剛才居然幻視了那個奇怪男人的臉,都嚇破音了。
“我終於找到你了。”
檀司煜一把將抱進懷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進自己裏。
他多想把棠荔變掌那麽大,那他就可以隨攜帶了。
他就可以把藏起來,不被別人覬覦了。
“棠荔,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跟我回蘇河灣。”
“……”
棠荔試圖掙開他的懷抱。
可越反抗,檀司煜就抱得越,鼻息間甚至嗅到了鐵鏽味。
“檀司煜,你怎麽了?”
他鮮會用這種後怕的語氣喊名字。
連帶棠荔也跟著揪心起來。
“跟我回蘇河灣。”他固執地重複。
“知道了。”
棠荔沒敢刺激他。
正好今晚也確實有事,要回去一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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