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云婳擔憂的眉眼,司珩被云婳握著的長指幾不可見地僵了下。
但卻給了云婳一個安的眼神,疏冷的眸子仿佛沁了細碎的流,溫聲開口:“診過了,無礙。”
“真的嗎?”云婳盯著司珩猶如旋渦般深邃人的漆眸,微微蹙眉不放心地輕聲追問。
司珩淡笑著點頭,反握住云婳的手,沉聲對蕭聿道:“你來說。”
蕭聿下意識地抬起食指橫放在鼻尖了,有意無意地避開云婳投來的探究眼神,斟酌了下措辭,才緩聲道:“王妃放心,王爺上的毒目前可控,并無大礙。而且,我很快就能找到徹底除毒素的解藥!”
說到最后一句,蕭聿忽然抬眼看向云婳,目中著堅定與執著,是安云婳,但對他而言更是一種信念。
聞言,云婳蹙起的眉尖慢慢舒展,細白的指尖歡喜地點了點與司珩握的手背,眉眼帶笑地蕭聿道了聲謝:“有勞蕭公子了。”
蕭聿客氣地對云婳拱手一禮,然后在司珩的授意下,緩步退出書房。
蕭聿心里還在想著司珩所中的毒,是以當他走出辰王府時,邊的小廝問他是否要去涵玉樓吃早茶,他也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旭日高升,位于繁華街角的涵玉樓早已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伙計們忙碌地穿梭于桌與桌之間的過道,手中或提著銅壺為客人們蓄滿店制的豆,或端著載滿各式點心的托盤,從晶瑩剔的蝦餃到金黃脆的油條,從綿細膩的豆花到香甜可口的糯米糍,應有盡有。
站在門口的店小二熱地為蕭聿掀開珠簾,將其迎進店,作麻利地著門邊一張剛空下來的桌子,歉聲說:“實在不好意思,恐得委屈公子坐在這兒了。”
蕭聿抬眼環視一圈人聲鼎沸的大堂,無所謂地擺擺手,略一掀袍角從容坐在桌子里側,看向柜臺上方掛著的菜品名,隨意點了幾樣。
“好嘞,您稍候。”店小二將完桌子的棉布往肩膀上一搭,大聲對跑堂吆喝著重復了一遍蕭聿點的吃食:“一屜蝦餃,一份魚片豆花,一碗薏苡粥。”
***
林錦書昨日得知云婳從鈊州回來了,抱著林夫人的胳膊開心了一晚上,早上起來便迫不及待地想去辰王府看。
林錦書口中輕哼著歡快的小調,一手托腮愜意著馬車外生機盎然的春景,一手覆在膝上輕輕打著拍子。
當馬車經過涵玉樓時,林錦書忽然住車夫,提起擺興沖沖地跑下馬車,快步進了涵玉樓,要去買云婳最喜歡吃的糯米糍。
“要一份糯米糍。”林錦書對店小二道。
“糯米糍剛賣完,得現做,姑娘能等嗎?”店小二問。
林錦書凝眉看著人聲鼎沸的大堂,雖然極度不自在,但還是點頭道:“能等。”
店小二看出林錦書的局促,可店又無一張空桌讓單獨坐。
正巧瞧見單獨坐在門邊那桌的蕭聿,店小二便好心地走過去,指著蕭聿對面的空凳子,禮貌地笑著詢問:“公子,可否讓那位姑娘借坐片刻?”
蕭聿抬眸順著店小二的目看去,便瞧見站在柜臺邊局促不安的林錦書。
每當有人從邊經過,不管那人離多遠,都下意識地把臉轉到一旁,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似的,避免一切眼神撞,生怕有人同說話。
蕭聿咬著最后一顆蝦餃,淡淡點了點頭:“讓過來吧。”
“多謝公子。”店小二眉開眼笑地走回到林錦書跟前,保持一段距離,熱心地說:“姑娘,糯米糍還得做一會兒,不如您先去那張桌子坐下等?我已經和那位公子打過招呼了。”
林錦書看看店小二,又遲疑地看向蕭聿,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雙含著淡笑的眼睛。
林錦書像是被驚到的小鳥,飛快低下頭,本能地避開那雙自帶風的瀲瀲桃花眼。
見林錦書猶豫,店小二又趕忙勸了幾句。林錦書一想自己站在這人來人往的門口,確實有些擋道礙事。
于是,在店小二的好心安排下,林錦書慢吞吞地朝蕭聿的桌子走了過去,飛速對蕭聿道了聲謝后,便頭也不抬地眼等著糯米糍趕做好。
蕭聿舀著豆花,桃花眼微微一挑,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局促不安的林錦書。
就他這張臉從不缺姑娘凝視慕,但像林錦書這樣避他如洪水猛的倒是第一次見。
而坐在大堂最里面的林錦芙自林錦書進店的那一刻便瞧見了,看向殷勤為自己夾菜的王行舟,不著痕跡地揚起角,暗自得意。
幸好自己當初留了這麼一手,否則司珩勾不著,沈既白釣不到,再跑了王行舟,那可真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林錦芙著帕子了角,地著王行舟,聲說:“行舟哥哥,我吃好了,咱們走吧。”
王行舟十分用地連連稱好,兩人經過門邊時,林錦芙忽地停下腳步,拽了拽王行舟的袖角,故作驚訝地指向林錦書,道:“大姐姐?”
聽見林錦芙的聲音,林錦書心里暗道一聲“晦氣”,無奈地擰眉看去。
林錦芙不懷好意地聲問:“大姐姐不會是特意來等行舟哥哥的吧?難道是對行舟哥哥還不死心?”
王行舟一聽林錦芙這麼說,像是對林錦芙表決心似的,毫不給林錦書說話的機會,搶聲道:“林錦書,你我婚約已作廢,我和芙兒也已定親,你就不要死纏爛打了。”
林錦書氣不打一來地瞪著王行舟,世上竟有這般厚無恥、自作多的人?
“往自己臉上金!我是來給云婳買糯米糍的,誰知道會上你們倆,我還嫌晦氣呢!”林錦書說完,便轉過一眼都不想多看他倆。
可這麼一轉,卻正好對上慢條斯理搖著玉扇看熱鬧的蕭聿。
云婳?如此直呼辰王妃名諱的,想來定是邊親近的友人。
蕭聿長眉略挑,對林錦書微微一笑,屋外的日,落進瀲瀲的桃花眼中,輕而易舉地起一層粼粼波。
春風盡,風流蘊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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