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書待到臨近午時才意猶未盡地辭別云婳。云婳回屋換了裳，便去書房找司珩。

書案后的司珩單手撐著額角，若有所思地盯著桌上一個明黃的折子，就連靠近他，他都沒察覺到。

云婳坐在司珩旁邊，手悄悄探進他搭在膝上的掌心之下，偏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聲問：“在想什麼？”

司珩尚未回過神，卻已下意識地握探進掌心的荑，長指進的指，與十指握，怔然了下，不答反問：“婳婳想去帝京嗎？”

就在剛才魏帝傳召他回京賞的旨意送到了府里。

此次去鈊州理湯炳全貪墨一案，會賞他不意外。意外的是魏帝竟然會因此召他回京，還讓他帶云婳一同回京。

云婳倏爾抬起頭，敏銳地察覺到司珩話里的不同尋常。

云婳緩緩回手，環住司珩的窄腰，依偎在他膛，彎起的眼睛如糖似，若即若離地著他的糯糯地說：“殿下去哪，我便想去哪。”

司珩掌心相對，握在云婳腰兩側，笑著將人抱進懷里，放在上，親吻的瓣，抵著的鼻尖，啞聲問：“這麼乖的婳婳，本王要如何是好？”

云婳捧起司珩的臉，進那雙煙波浩渺的漆眸子，一字一句地認真說：“只要殿下一輩子都陪著我，便好。”

司珩臉上的笑滯了滯，眸底浮上一抹轉瞬即逝的苦。

傻婳婳，本王這一輩子當然都是陪著你，本王只怕自己這一輩子太短，不能照顧你的一輩子……

司珩輕輕攏過云婳的頭，按在他的頸側，目幽若地向窗外的楓林，眸漸深漸沉，好半晌才低低應了聲好。

院子中的楓樹依舊萎靡在凌寂的枯寒里，那曾經如火般荼艷的紅，好似生命最后的怒放，盛大又凄切。

云婳往上挪了挪子，鼻尖蹭著司珩白皙的脖頸，聞著他上清冽的藥香，好奇地問：“殿下怎麼會突然問我想不想去帝京？”

司珩閉了閉眼，收回向窗外的視線，藏起眼底的晦，將桌上的折子遞給云婳看，“皇上召咱們回京。”

云婳接過折子從頭到尾細細讀了一遍，眼睛遽然一亮，盈滿替司珩賞而高興的喜。

將折子在心口，直脊背，抬著下驕傲地說：“我家殿下這麼厲害，我當然要陪殿下一起回京領封賞了！”

想陪他見證一切好，更想去看看他長大的地方。

人們常說“不幸的年，要用一輩子去治愈”，可司珩，你知道嗎？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希自己若是能再早些遇到你就好了，最好像歲歡和麟兒那般大……

司珩看著云婳乖甜俏麗的笑靨，眼中霾一點一點消散，他了的臉頰，也跟著笑了。

他起初確實不想帶云婳一起回京，倒不是怕京中有危險。

若真是有人想對付他，云婳就是離他再遠也不會安全，倒不如將帶在邊，他更放心些。

他之所以不想帶云婳回京，是因為一旦回京，他曾經的過往，一定會全部知曉。他不怕重揭傷疤，更不怕同他。

他只是不想被那些暗的、骯臟的過往污濁，他的婳婳該是清渠若水，灼如曜日。

云婳不知司珩所想，卻因能有機會了解更多的他而心懷憧憬，亮著眼睛問：“殿下，我們何時出發？”

“明日如何？”司珩抬手拂去云婳被風吹沾在畔的一縷青。

“好，那咱們現在去同母親和三姐姐辭行。”云婳點頭，從司珩的大長上挪蹭下去，笑地拉起司珩的手就往外走。

坐在去往云家的馬車里，司珩看著坐立難安，扭來扭去的云婳，擔心地問：“怎麼了？”

“糯米糍吃多了，漲胃。”綿綿的聲音帶著一撒的意味，讓人不忍苛責。

司珩無奈一笑，扶著云婳的細腰，讓側將頭枕在他上，暗自催力聚在掌心，覆在云婳鼓鼓的小肚子上輕，問：“怎麼吃那麼多糯米糍？”

“錦書來的時候，我同殿下剛用過早膳，吃得很飽。但那糯米糍是錦書早上特意去給我買的，我不忍拂錦書的好意，便全吃了。”胃上融融的暖意，輕輕的，讓云婳舒服得閉起眼睛。

司珩手上作微滯，俯在云婳白的靨上落下一吻，在耳畔低聲說：“小太。”

又低又沉的嗓音帶著人的意，微涼的薄又又，勾得云婳心尖一。

云婳忽地睜開眼，卻直直撞進司珩噙笑來的眸子里。那一刻微暗的車廂，好似瞬間被照亮。

萬千星辰不及他眼中那一分淺淡的笑意，無邊蒼穹難抵他漆瞳仁里的深邃，俊的璞面煥出月華般清潤的溫澤，繾綣地將籠罩其中。

他若為神，山川失。

云婳直勾勾地盯司珩的臉，悄悄抿了抿，但還是沒忍住，勾住他的脖頸將他拉至前，吻上他的，齒相依間，莞爾儂語：“殿下是月亮。”

與他同輝，日升月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