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了垂在側的拳頭，語調謙卑的答：

“回太后娘娘，永寧侯府教導子的方式與其他功勛世家的方式并無不同，

若夫君想要納妾，我自然大大方方的為他張羅，幫他安排好一切，免他后顧之憂，

可裴玄不同，他要將帶回來的那個子抬舉為妻室，與我平起平坐，

我雖是一介流，但也有骨氣，他這般欺我辱我，我是萬萬不能忍的。”

說到這，緩緩俯磕頭，又補充了一句：

“這無關嫉妒，而是維護為正妻的尊嚴，還請娘娘明察。”

那句‘維護為正妻的尊嚴’狠狠在了太后的心坎上。

與霍貴妃斗了半輩子，不就是為了護住為中宮嫡妻的面麼？

這丫頭倒是聰明，懂得攻心為上。

只可惜是淑太妃的侄，注定了們這輩子都不會在同一個陣營里。

“若哀家執意要抬舉那沈氏呢？父親為國捐軀，許平妻的名分也合合理。”

云卿蹙了蹙眉。

不知道太后這是試探還是敲打，沉幾息后，正道：

“娘娘的懿旨臣婦自是不敢違抗，若您執意要抬舉沈氏為平妻，

那臣婦只有請求您念在侯府祖輩的分上，賜我與世子和離。”

太后微微瞇眼，質問：“云氏，你這是在威脅哀家麼？”

“臣婦不敢，還請您諒一個正妻想要維護自己最后一點尊嚴的無奈與心酸。”

這話再次讓太后想起了曾經所經歷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冷笑出聲，疾言厲道：“云氏沖撞哀家，遣回府去抄寫戒一百遍。”

云卿聽罷，角微微勾起，出了一抹淺笑，轉瞬即逝。

賭贏了。

太后并不想讓妾室越過正室。

看來當年先帝爺寵妾滅妻確實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沈氏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臣婦領旨。”

太后讓抄寫戒，不過是為自己找臺階下，自然不會蠢到去爭執。

剛從地上站起來，太后又開口了：

“為著你自己的名聲著想，對那沈氏也不能太苛刻，

通房過于辱人了，還是讓裴玄納為貴妾吧。”

云卿應了聲‘是’。

也不想落人口舌。

沈父畢竟是有功之臣，拿通房的名分打發沈氏，怕是會引起眾怒。

和離之前，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妾室就妾室吧。

等離開國公府后，裴玄那廝將沈妙云供著當祖宗都行。

太后猜出了的心思，倒是沒說什麼，只是看時的眸暗了幾分。

“哀家乏了，你跪安吧。”

“是。”

目送云卿退出去后，綠藥姑姑笑著開口：

“奴婢還以為您要抬舉那沈氏，讓與云氏平起平坐，狠狠報復一下永寧侯府呢。”

太后手了發漲的眉心，嗤道：

“我若真這麼做，不但報復不了永寧侯府，還會助他們再出一位皇妃，甚至皇后。”

綠藥姑姑緩緩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著聲線問：

“您的意思是陛下了不該有的心思，想要……”

太后冷笑。

“他做夢！只要哀家活著一日，就絕不允許他覬覦臣妻，留下千古罵名。”

綠藥姑姑朝殿外看了一眼，憂心忡忡道：

“世子夫人似乎了和離的心思，若恢復了自由，陛下怕是會冒天下之大不韙。”

太后猛地攥了手中的佛珠。

兒子是個什麼，再清楚不過。

正因為如此，才舍棄了通過沈氏報復云氏的機會。

若真的將沈氏扶正，那云氏勢必會鬧和離，而且能鬧得名正言順。

一旦讓得逞，后果將不堪設想。

“那就想盡一切辦法阻止與裴玄和離，將一輩子困在慶國公府的后宅里。”

就不信皇帝能做出橫闖臣子宅，強奪臣妻的荒唐事。

…

云卿從慈安宮出來后，由小太監領著出宮。

有心想要去看姑母，奈何宮中規矩森嚴，未經允許不得隨意走。

加上太后剛罰了，不宜過分招搖，只得按捺住想要走一趟的沖。

“這位公公，我能向你打聽個事麼？”

小太監咧了咧，笑道：“您真是折煞奴才了，世子夫人有什麼事盡管問，奴才定知無不言。”

云卿想著詢問一下姑母的近況也無傷大雅，即使小太監事后稟報給太后，亦不會招惹什麼禍端。

“我有三年不曾見過淑太妃了，請問是否安好？”

小太監張了張，剛準備說些什麼。

這時，拐角突然沖出一個宮，狠狠撞在了云卿上。

兩人在一塊，云卿察覺到對方塞了一張紙條給。

“奴婢該死，奴婢沖撞了貴人，罪該萬死。”

小宮一邊道歉，一邊跪在地上磕頭。

云卿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了手心里的紙條，溫聲道：

“無妨，下次小心點便是。”

“……”

一個不起眼的曲，小太監也沒當回事，領著繼續往前走，跟簡述了一下淑太妃的近況。

姑母暫時一切安好。

出宮門，上了國公府的馬車后，迅速掏出那張紙條：

『卿卿吾兒，姑母一切安好，勿念。

聽聞裴玄那豎子的所作所為，姑母痛心疾首，恨不能出宮去與之理論。

奈何困于深宮寸步難行，無法為我兒撐腰。

你且聽姑母說，若裴家欺你辱你，你便和離歸府，離那苦海，莫要走窮巷，磋磨一世。

再者，永寧侯府侯爵與世子之位空缺，你要盡早做決定，看看是扶持二房還是三房。

他們雖是你父親的庶弟，但都是侯府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日后定會為你的靠山。』

看到這兒，云卿緩緩攥了紙張。

不錯，父親膝下雖然只有一個兒，但侯府卻并未絕后。

二叔三叔是老侯爺的妾室所生，兩府人丁興旺。

真正敗落的，只有長房而已。

姑母勸向朝廷遞折子，請封叔父為新一任侯爺，這本是為著想。

可卻莫名的難。

新任侯爺上位，意味著父親將塵歸塵，土歸土，屬于他的時代就徹底結束了。

舍不得。

再者說，那兩位叔父資質平庸，他們真的能擔起永寧侯府的重擔麼？

若能，父親在世時便請封了，何須懇求先帝等他死后由來決定侯府的傳承？

“姑娘，到國公府了。”

外面傳來青蘭的提醒聲，拉回了云卿飄忽的思緒。

緩緩收起紙條，掀開簾子鉆了出去。

主仆二人剛進國公府的門檻，就被請去了榮安堂。

老太太見緒低落的走進來，獰笑道：“太后為妙云撐腰，你囂張不起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