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娘沒回應，再次探手去他的臉，試圖勾勒出他的五廓。

云錚下意識手扣住的手掌，將其輕輕在自己臉上。

“娘，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您是不是認識世子夫人？”

蕓娘的指尖微，靜默片刻后，搖頭道：“那麼尊貴的人兒，娘怎麼可能會認識的呢？

之所以落淚，是想起了鎮子上的說書先生經常講的故事，

據說永寧侯府滿門忠烈，為了守護咱們老百姓的安寧，灑熱拋頭顱，幾乎滿門傾覆，

如今偌大的侯府嫡系，就只留下一個孤，何其的慘烈，又何其的悲壯？”

云錚聽后倒是沒懷疑。

他也覺得如今清冷的永寧侯府令人惋惜。

倘若侯府還有男丁在，又豈會任由裴家那般欺辱世子夫人？

“所以天道不公，該傳承的死了個，該下地獄的卻在人間欺無辜百姓。”

蕓娘緩緩收回視線，不經意的問：”聽說云大小姐三年前出了嫁，過得可好？”

說完，又兀自搖頭，自嘲道：“瞧我這話問的，大小姐是永寧侯的嫡，

哪怕念在侯府祖輩的功勛上，的婆家也會禮待，自然過得好。”

云錚抿了抿，靜默片刻后，啞聲開口：

“不，過得并不好，夫婿寵妾滅妻，婆母尖酸刻薄，在婆家舉步維艱。”

蕓娘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后，飽經滄桑的臉上出了震驚之。

“怎麼可能？是侯爺捧在手心里寵著的，那些人怎麼敢那樣對？”

老婦的聲音很輕，近乎呢喃。

云錚聽得不是很真切，只依稀捕捉到了‘侯爺’‘’等字眼。

直覺告訴他，母親與永寧侯府有著千萬縷的聯系。

猶豫幾許后，他又開口詢問，“娘，您是不是跟侯府有淵源？”

蕓娘的呼吸猛然一滯，怔怔的‘看著’前方的虛空，陷了猶豫躊躇之中。

如今侯爺已故，大小姐在婆家又過得不好，能將當年的真相告訴世子麼？

若說了，二房再對他起殺心，而大小姐又護不住他該怎麼辦？

拼了命保下的小郎君，可不能再遭二房夫婦的毒手了。

“娘曾經確實過侯府的恩惠，不過那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罷，

你說云家大小姐幫了你，是什麼事，能與娘說說麼？”

云錚一直未將他心儀國公府庶的事告訴母親，怕跟著擔憂。

眼下他也不打，還是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后，再與母親細說吧。

“就是狩獵的時候不小心闖了京中某權貴家的圍場，對方想要為難于我，

恰好被世子夫……云家大小姐撞上，替我解決了麻煩，我欠一個人。”

蕓娘聽罷，緩緩垂下了頭。

難道這就是天意麼？

或是侯爺顯靈，牽引著這對素未謀面的親姐弟了面？

“大小姐果真是心善之人，錚兒，以后若是遇到什麼困難，你一定要傾囊相助，記住了嗎？”

云錚雖然好奇母親究竟與侯府有怎樣的淵源，但還是尊重的私，沒再繼續詢問。

“您放心吧，大小姐是我生命里的貴人，我會好好報答的。”

說完，他扶著老婦躺了下去。

“您先歇會，我去廚房看看藥煎好了沒。”

說完，他起離開。

蕓娘聽著他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眼角又淌下兩行淚。

但愿侯爺在天有靈，保佑們姐弟日后能相認團聚吧。

…

侯府。

云卿正在翻看余伯收集回來的，關于柳氏母子的信息。

柳茵娘本是青州某縣令的兒，份雖然不顯著，但貴在是嫡出。

云橋十年前去青州談生意，偶然結識了，兩人彼此看對了眼，一來一往便生了。

半年后，云橋求九房主母為他提親，隨后迎娶柳茵娘進門。

這些年來，柳茵娘一直待在后宅相夫教子，輕易不出府門，人際關系很簡單。

“姑娘，奴婢有個問題想不明白，還請您解。”青蘭在一旁開口道。

云卿放下手中的信箋，抬眸朝去。

“嗯？什麼問題？說來聽聽。”

青蘭斟酌了一下說辭，這才娓娓道來：

“若九房真的覬覦侯府爵位，大可以讓嫡子將媳婦孩子趕出家門來投奔你，為何要選云橋那個庶子？”

云卿冷哼出聲，“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若選嫡子，太過招搖了，怕我會有所顧慮，

而庶子就不一樣了，能讓我高枕無憂，不必擔心他們哪天將人又要回去，

至于后續的爵位，他們只需鏟除那庶子，就能將其收囊中。”

青蘭聽罷，臉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既然您已經猜到了他們的心思，為何還要收留那對母子？您就不怕引狼室麼？”

云卿勾了勾，笑得云淡風輕。

“那柳茵娘不是愚蠢之人，應該明白九房的打算，知道一番努力最后不過是為嫡子嫡孫做嫁，

我就不信會心甘愿為九房做事，最后犧牲自己的兒子全嫡子一家。”

青蘭眨了眨眼，笑問：“您的意思是……策反柳茵娘，讓斬斷與九房的聯系，只聽命于您？”

云卿倒了杯茉莉花茶，輕抿兩口后，挑眉道：“這樣不是皆大歡喜麼？

我順利找到合心意的繼承人，順利扶持兒子上位，多好。”

青蘭猶豫了一下，試著問：“您真不想將爵位留給未來的小郎君？”

云卿手在腦門上彈了一下。

“有陛下在，我不可能與別的男子孕育子嗣。”

青蘭忍不住嘀咕，“那您就與陛下生個小郎君吧，反正彼此有意，誰也不會委屈了誰。”

云卿不失笑，提醒，“若誕下他的孩子，以后也只會封太子封親王，又豈有來云家繼承侯爵的道理？”

青蘭撓了撓頭，訕訕一笑，“好像是這麼回事哦。”

云卿放下茶盞，緩緩從繡墩上站了起來。

“命管事的備些祭祀之，我等會去趟祖陵。”

青蘭知道要去陵園做什麼。

與裴家聯姻是侯爺親自敲定的，想必侯爺在地底下看到過得如此艱難，也無法瞑目。

如今已經順利和離，自然要將此事告知亡父，讓逝者能夠安息。

“好，奴婢這就去安排，侯爺喝您釀的酒，奴婢多準備一些。”

“……”

半個時辰后，云卿帶著青蘭出府。

馬車剛駛出城，就被人給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