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房間的燈被關掉,只剩下床頭一盞朦朧暗淡的小燈留下一點亮。
燈如同在紀展緋上籠罩了一層稀薄的霧氣,陸至臻一回頭,眼神里帶了一點恍惚。
仿佛這房間被燈分割了兩部分,紀展緋靜靜坐在舊時的畫里,而他在畫外。
燈下看人。
紀展緋覺到他的異樣,投來一個有點疑的眼神。
“睡吧。”陸至臻回神,表清冷,好似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前幾天張姨在醫院病房陪護,紀展緋覺自己都睡的很好,可現在換陸至臻,著被角,好半天都沒睡著。
那個男人的存在實在太強,就算只是極為清淺均勻的呼吸,都讓紀展緋的耳朵無法忽略。
好半天過去,行困難戶紀展緋在病床上艱難的翻了個。
“睡不著?”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紀展緋嚇了一跳,接著,就聽到腳步聲靠近病床。
陸至臻兩手撐著床邊豎起來的護欄,低頭看著紀展緋,夜晚和了他疏冷的聲音。
“是不是傷口還在疼?”
紀展緋躺在病床上與他對視,暗淡的床頭燈落在陸至臻漆黑似墨的瞳仁上,好似撒上了點點璀璨星。
“不是,就是不太習慣。”
至于不習慣誰,兩個人心里都清楚。
陸至臻隨手把因為翻而掉落的被子拉高一些,問道:“在家的時候不是一起睡很久了?怎麼忽然就不習慣了?”
這話里讓人覺得能品出那麼一點曖昧意味。
紀展緋的臉不由得就有點紅,視線挪開,含糊其辭。
“最近都是張姨在這里,我習慣了。”
陸至臻眉梢輕挑,張姨在醫院才住了幾天,紀展緋在家和他共一室都多久了?
他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多,沒再和紀展緋糾纏這個問題。
“你先睡,電腦借我用一下,我出去理一點公事。”
紀展緋便看著他拿走筆記本電腦,又拿起搭放在沙發靠背上的外套,很是自然的離開了病房。
都睡下幾個小時了,忽然說理公事,還要特意離開病房理?
卷翹纖長的睫巍巍的下來,紀展緋心想。
又不是傻子。
也許是因為病房里沒有了陸至臻,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重新閉上眼的紀展緋,這一次很快就睡著了。
過了一個小時,陸至臻推開門,在門口等了一分鐘,確定是真的睡下,才放輕聲音走進來。
……
翌日一早。
紀展緋醒來的時候,病房里只有張姨,陸至臻已經走了。
見紀展緋的目在病房里找人,張姨笑得彎了眼睛。
“爺說早上有個會要開,沒讓我醒你。”
說著,把早飯給紀展緋擺好。
“夫人,爺說了他今天下午會早點過來的。”
紀展緋左手拿著調羹,很是不在意的樣子。
“他早來晚來,我又不在意。”
“張姨很不走心的應了兩聲,一臉“你們小夫妻可算和好”的喜慶笑容,讓紀展緋有些窘迫。
這一天下來,紀展緋期待不期待陸至臻過來,沒人知道。
裴子涵和姚夢達很期待陸至臻倒是真實意的。
“陸先生昨天跟我說的這個修改,不知道他看到了會不會覺得滿意啊?”姚夢達托著下,對修改果有點拿不準。
裴子涵跟著道:“我昨晚回去又看了下設計圖,還有個地方想問問他。”
張姨喜氣洋洋宣布:“我們爺說了,今天會早點過來。”
于是,一臉喜的人變了三個。
下午,他們還沒等到陸至臻,有個意料之外的人來醫院探病。
護士帶著林頌心過來,手里還提著一個果籃。
紀展緋有些驚喜:“林設計師。”
將果籃給張姨,林頌心一看屋子里的況,就猜到紀展緋為了趕上全球決賽初賽,把工作室搬到醫院來了。
“你這邊還忙,我沒打擾你吧?”
說話的時候,林頌心很有分寸的站在床位,避開會看到紀展緋電腦界面的角度。
未公開的設計圖,是每個設計師最在意的心,同行避險,是慣例。
紀展緋笑笑:“當然沒有,市圖那邊進度怎麼樣了?”
林頌心優雅地一笑,知道擔心什麼。
“政府工程都會慢一些,你不用著急,安心準備比賽,要是你全球初賽拿了第一,那咱們團隊都面上有。”
對于這番話,紀展緋到了鼓勵,但并沒有真就輕易覺得全球初賽的第一名能這麼輕松拿到。
和國參賽資格篩選不同,這次可是全球優秀設計師破頭去爭奪名字,哪里有那麼容易?
只謙虛道:“我會努力。”
林頌心是真心欣賞紀展緋,有天賦,有能力,又不驕傲自大,這樣的人,在哪個行業都能出頭。
想到這里,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仔細觀察過紀展緋的表,試探著開口。
“展緋,你最近就專心準備比賽,別的事不要去多想,知道嗎?”
紀展緋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又想不出理由,便只能點頭。
林頌心并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你們忙吧,市圖那邊離不開人,我就先走了。”
張姨替紀展緋把林頌心送出門。
正在繪圖的裴子涵和姚夢達對視一眼,似乎想到了林頌心特意過來一趟的原因。
但看看紀展緋無知無覺的樣子,都默契的沒有說。
下午三點多,說了會早來的陸至臻就到了病房。
他開門進來的時候,神不大好,但紀展緋一抬頭,他又恢復了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裴子涵和姚夢達等了他一天,人總算來了,馬上就圍過去開始就設計圖問問題。
陸至臻一一解答了,又看向紀展緋。
那眼神很清楚的表達,你就沒什麼要問的?
問題自然是有的。
上午紀展緋還有點拿不準要不要找陸至臻幫忙,但林頌心來過之后,紀展緋便端正了心態。
現在最重要的是比賽,心里那些不可說的彎彎繞繞,都該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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