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第 58 章

裴慎目淡漠, 久久沒有說話。

沈稚忍不住手，握住他袖，“爹娘因我的死，一定很傷心……阿娘那麽疼我, 可還沒等到我嫁人……”

心中痛楚難以言說, 嗓音抖：“你不肯讓我回家, 我無力反抗，就遠遠地看他們一眼, 可以嗎？”

裴慎垂眸看到攥得泛白的指尖。

很這麽求他。

上次求他是為出門, 在夫妻間的信任幾乎達到臨界值的時候, 剝了裳，主獻。

這回求他是為父母，在已經恢複記憶, 心中大概對他恨極的時候, 還肯來握他的手，哦, 是袖。

裴慎忽然問道：“你知道妙珠是誰的人嗎？”

沈稚眸中閃過一錯愕, “妙珠？”

裴慎不怕告訴：“裴識的人。”

沈稚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心底升起一異樣的覺，說不清是什麽, 但想起那張讓人如沐春風的臉, 帶著痛意的眼裏還是閃過一抹的芒。

裴慎目不轉睛地盯著的表, 眸冷熾。

從前看裴識的目亦是這般的，那風霽月的貴公子，本該是的良配吧。

裴慎有些慶幸將留在邊了。

裴識前往河南一事議定之後, 其實是想過與先定親的，只是還未來得及表明心跡, 便出了意外。

這世上雖有人定勝天的說法，可落在大多數人上，只有天意難違，因為他們的能力不足以扭轉乾坤，裴識再好，不也是錯過了麽。

裴慎薄扯了扯。

沈稚喃喃道：“二哥哥竟然來找我了麽？”

并不知道世上還有一個長得同很像的樂瑩的存在，自然也就不知裴識還為走過一趟保定。

“是，”裴慎盯著的神，“他想方設法在找你，甚至追到了保定，還敢在我邊安耳目。只不過，他還查不到你頭上。”

沈稚微哂：“自然的，大理寺卿裴大人，向來只有你查別人的份，旁人又豈能輕易查到你的私。”

“私”可不是什麽好詞，卻把這個詞用在了自己上，言語之間就將這段不見天的關系劃為不合倫理的行列，貶到了塵埃裏。

倏忽想到什麽，沈稚呼吸急促起來：“你把妙珠怎麽樣了？”

沁芳只不過在落水時不在邊，就被他發賣了出去，妙珠既是裴識派來的眼線，他又豈會輕易放過？

然而裴慎卻道：“我暫且沒將如何，如今與外界也斷了聯系，倘若再敢生事，我不會放過。”

他瞥眼碗碟上的餞，推至面前，眸中笑意凜然：“該慶幸自己還有雙巧手，能給你做點心吃。”

沈稚現在看到他笑，只覺得寒直豎。

從前竟然覺得他是個溫包容的人，至對如此，如今卸下僞裝，出原本冷戾無的一面，先前對他的畏懼也慢慢地回來了，甚至更甚許多。

畢竟，在他們沒有這段關系之前，他還是定國公府的大哥哥，兩家頗深，即便他惡名在外，也不會將對待外人的狠辣帶到面前來，是以對他的覺，更多是敬畏。

所謂敬畏，敬始終是排在畏之前的。

可現在，只有怨懟和恐懼。

裴慎道：“你在我這裏，一直藏得很好，就連裴識猜出你去過保定，也是因為你曾結識的一位商戶夫人正好在他所轄縣，這是我的疏忽。後來出的一次紕，是在你落水那晚，聽雪山莊傳來消息時，我心急如焚，星夜趕路，便是知曉有人跟蹤，也無心理，只想盡快看到你無恙，才讓裴識的人發現了聽雪山莊的存在。”

他掀起眼眸，目冷峭：“你說，我還能放心讓你出門嗎？”

再心思縝，也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即便他心裏知道，裴識收到那雙人眼，至短時間也該歇了繼續打探的心思。

沈稚頗有些虛浮無力之，原來二哥哥來找過，可終究敵不過裴慎嚴防死守。

可仍不死心，咬咬道：“保定那麽遠，你都帶我去過了，隆福寺外人山人海，也都走過了。你若不想讓人發現我，總會有辦法的……”

“是，我的確有辦法，一頂小轎停在路口，想要不為人知也不是難事。”裴慎輕笑一聲，“可是綰綰，我憑什麽這麽做呢？”

一句話令沈稚如墜深淵，心中那點希冀然無存。

是啊，他為什麽要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替完心願呢？

裴慎含笑間眼波流轉，眸中著熱度：“綰綰，求人也該有求人的態度。”

沈稚面蒼白，手掌攥得更，驀地想到去隆福寺之前，可是以相求，才換來一次出門的機會。

如今既知不是夫妻，自然不可能再以侍人。

可能拿得出的籌碼，又有什麽呢？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的皮裏，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為什麽是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裴慎起走到面前，沈稚下意識地往後退，卻被他扣住下頜，咫尺之距，男人滾燙的氣息就拂在的臉頰。

薄湊近，沈稚霎時渾繃，“裴慎！”

裴慎置若罔聞，冰涼的瓣一點點吻去的眼淚。

的刺激著神經，卻沒有了曾經的旖旎，全的孔都在抵，可後就是琉璃窗，退無可退，也本掙不開他的大掌。

直到他緩緩松了手，沈稚終于離鉗制，那一刻被欺辱的委屈達到頂峰，攥手掌，恨不得手他一掌，事實上也這麽做了，可手臂揮到半空，卻又被他牢牢握，彈不得。

裴慎原本目冷然，看到攥得發白的手掌，竟然笑了下：“這聲裴慎很好聽，往後你就這麽喚我。”

這世上還沒有幾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偏的嗓音喊出來，便人了骨頭。

裴慎笑道：“從前在床上，你生我氣的時候，就是這麽喚的。”

沈稚才要開口，瓣卻又被他強地堵上，輕攏慢咬，輾轉廝磨，他最知道的弱點在哪裏，待承不住，微微地張開時，便強勢地撬開齒關，長驅直。

與以往任何一次親吻都不同，貪婪、急切，帶著懲罰的意味，深深地攫取的每一寸呼吸。

箍在腰間的另一只手漸漸加重，在夏日輕紗的面上，灼熱的尤為清晰，能到那枚實的骨戒硌著月要窩，幾乎要嵌進的。

痛恨自己，明明不不願，可子還是下意識地-下來，仿佛天生畏懼男人的勢，所以在他靠近時，每一寸都晦地宣告了臣服。

彼此糾纏著，裴慎沉沉著氣，從口中慢慢退出來，那兩瓣被他咬得有些紅腫了，他用舌尖舐著上的潤澤。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是你嗎？”

裴慎呼吸微，黑沉的眼底翻滾著濃烈的緒。

他慢慢地冷靜下來，指腹挲著熱的眼尾，“你還記得歲寒園那群烏嗎？”

沈稚眼睫微微了下，漸漸平複了呼吸。

“我時經歷不好，整整一年都被困在山匪手中，這段過去并未外傳，所以在高門世家之間諸多猜測，尤其落到不諳世事的孩子眼裏，以為是什麽鬼祟魍魎，用盡手段欺辱于我，你那時在蘭苑讀書，有些事不知道。”

見眼底認真專注，是想聽他說下去的，又繼續道：“他們往我書櫃裏放蛇，在我桌案上潑狗，在背後用厭勝之詛咒……”

說到這頓了頓，因為到沈稚的輕微地瑟了一下。

厭勝在本朝是，但在權貴府宅暗暗盛行，民間也有很多這樣的傳說，很害怕這些髒東西。

“烏食腐，那日他們放出烏，也是為了佐證我是鬼非人，是地獄裏爬上來的邪魔。所有人都厭我、懼我，獨獨那日你來了，竟然替我將那些人趕跑，還摔壞了一把琴。”

沈稚忽然想到：“你送我的那把桃夭，就是為了還那把琴？”

裴慎不置可否，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原來你還記得那把琴。”

沈稚抿了抿，目垂下，道：“琴沒練，還被先生打了手心，怎麽會不記得呢。”

裴慎問：“旁人唯恐避我不及，你那時為何幫我？”

“路見不平罷了，換別人，我也一樣。”沈稚從他手裏掙出來，語氣冷淡，唯恐他得意。

裴慎自哂：“是，你向來心善，連素未謀面的居安都肯救，何況你我兩家世呢。”

是實話，可沈稚總覺得心口某個角落地難。

裴慎沉默片刻，“我那時才知道，你是那個……要嫁到我們家的孩。”

“我那時才幾歲？你不會那時候就……”

裴慎一扯角：“我還不至于那麽禽，你還小，怎麽也得等到你長大……可你是第一個站在我前的人，我記住了，便忘不掉了。”

“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從小得到的東西不多，一旦有什麽想要的，抓住了，就再也不會放手。”

沈稚別開了臉，“我小時候……被爹娘寵壞了，你母親昭長公主也疼我，歲寒園裏沒幾個人不怕我，都捧著我。我即便幫你，他們也不敢惹我、報複我。”

裴慎問：“所以你想說什麽？”

沈稚道：“我的意思是，我自好打抱不平，這些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你也不必記掛于心。”

裴慎繼續問：“後來你放在我書櫃裏的藤蘿餅和栗糕又怎麽說？”

沈稚詫異極了，他連這個都記得。

“我吃不完，府上小廚房每日都做，嘉寧和永嘉郡主也經常給我帶，你母親更恨不得日日投喂我，多出來的，我都會分給大家，”頓了頓，“有沒有分給你，我不記得了。”

嗓音很低，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生怕與他對視便要餡。

其實是記得的。

總覺得大哥哥很瘦，像一桿竹，不像，小時候生得乎乎的，臉也圓圓的，昭長公主就的臉。

所以要給大哥哥多吃一點。

可還是有點怕他的，他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看上去很兇，他的手大而有力，骨骼很強，沈稚在他驅趕烏的時候見過，這樣一雙大手，打起人來一定很疼吧……

沈稚想想就脖子，最後還是溜進竹苑，趁沒人的時候，把點心放在他的書櫃裏。

後來他中了京府的解元，直接同那些世家子弟劃開層次，連爹爹都說他有狀元之才，將來定會大有所為，便更不敢到他跟前了。

沈稚垂眼盯著他的手，清瘦修長，骨節突出，分明是很好看的，怎麽小時候就那麽怕呢？

那時也想不到，後來他這雙手，滾燙、用力、青筋暴起，去遍上所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