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雖這樣想，終是不放心。

選擇被虎吞噬這樣的死法，原也是當日換他諾言的另一種加碼。

九曲臺上，除了，便是蕭晏染了最多虎。

斑斕虎一直不曾被尋獲，一走斑斕虎的目標便是他。所以打傷震暈老虎，乃一箭雙雕。既是之計，亦是私心想借此換蕭晏一個人。

至他日，他見到阿姐，想起自己葬虎腹，亦算替他解了患。如此他愿意照拂阿姐，勝算便也更大些。

思至此，葉照含笑頷首。

“阿照！”慕小小最后喚住。

葉照回首。

“你還記得你明師父教你功夫，同你說的話嗎？”

“一日握刀，當為天下、為蒼生拔刀。”葉照袖中劃出九問刀，回道，“阿照從不敢忘，只是如今局勢，阿照有傷在，且這刀法亦不敢于人前。不過無妨，但阿照傷痊愈，若遇不平事，便是外家的拳腳功夫……”

“不！”長了不過十一歲的子，是姐亦如母，將那副人|皮面給細心戴好。

“青春年，熱沸騰時，阿姐自與明郎一般同你說。可如今阿姐不這樣說。”慕小小低頭看金彎刀，握上葉照的手讓抓牢刀，“這天底下，誰也沒有你自個重要，你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天地廣闊，好好活下去。”

“阿姐，你閉上眼，待你睡了我再離開。”

北境夜風吹拂，葉照給榻上將近而立的子掖好被角，轉消散在蒼茫夜中。

百里沙漠在大鄴西北，而葉照策馬夜行乃是一路東去，東境至北有河名曰漠河。

漠河以北，相傳有方士可采引魂。

只是方外方士難尋，其山門需破護山法陣。

東方泛白，晨星可見。

又十數日晝夜轉，葉照已經離開百里沙漠，出了安西之地。如今越過中原地帶，上了東北道。

已是昌平二十八年正月，新年伊始，東北道上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葉照牽著馬在一家客棧住下。

闔家團圓的日子，住店的人幾乎沒有，店中也無甚富膳食。

但葉照還是很開心。

挑了一間上好的廂房，要了湯餅，燴，和甜酒釀。

屋里燒了炕，干燥又暖和。膳食冒著騰騰熱氣和香氣。

掌柜道是新年稀客，還送了一盆羊餃子和兩個凍梨。

葉照將膳食都吃了，剩下兩個梨捧在手中玩。

掌柜道，“凍梨是這特，看著烏黑發丑，但甜的很，水又多。”

“好香！”葉照湊近聞，卻也不吃。

聞聞就好，不要吃。

“梨”的發音不好聽，也是要去尋兒團聚的，不要在有離別。

道了聲謝，抱著兩個梨滿臉笑容地跑回房間。

熄了燭火，凝神打坐，調理息，以便接下來的山破陣。

還有三百余里，就要到達漠河了。

四個多月來，強行封阻筋脈的元氣已經已基本復原，九曲臺挨的那一掌也以痊愈。想到九曲臺傷，葉照便又開始想起陸晚意。

那日的刺客，認出來的，是應長思。

應長思要殺陸晚意，左右是因為自己之故。如今自己亡故，想來便也沒有再殺的必要。侍奉在賢妃邊，當是安全的。同蕭晏關系亦不錯，蕭晏亦會護著。

而遠走，梅花針控在左臂筋脈中，只要不去施力，便也不會有事。

如此便唯剩噬心蠱。

原本功力復原后，試過用力出或者制，卻始終不得功。

而在崔如鏡的書卷中，亦不曾有噬心蠱的記載。

想著，左右蠱之人已去世，這蠱蟲便沉睡不會再醒。

而這世上能伏噬心蠱的，除了崔如鏡便只剩應長思。

如今假死離開，想來應長思也無可奈何。

然而，正這般思慮間，整個人了下，只覺口一陣心悸。剛想氣，心口便一陣絞痛。

噬心蠱。

竟是噬心蠱發作了。

但只是極短的一瞬，便再沒有印象中心如刀絞、毒蛇勒纏的疼痛。

可是即便如此，葉照還是驚出一汗。

且不說那樣周的計劃，便是這數月亦無任何追兵，皇城中的人當是已經信了的。且霍靖手下暗子甚多，蒼山門下有武學資質的也不是只有一個。他們實在沒有揪著不放的理由。

這般想來，加之一炷□□夫過去，葉照再未到疼痛，便多來只當是當初不嫻的封阻筋到了它。

只繼續靜心打坐。

一夜無事，晨起葉照總算安心幾分。

*

“師尊、師尊……”城郊的一宅院中，應長思看著已經休憩的母蠱，琉璃瞳仁時涌時現，風霜面容上滿是驚喜。

師尊還活著。

自葉照死訊傳來后，這四個月來，他頭一回收功清醒過來。

眼中化常人的黑瞳。

折騰的那麼許久，他居然沒想到，葉照種著噬心蠱。

噬心蠱一人，便與宿主同生共死。

如今蠱蟲還活著，那麼葉照便也一定沒有死去。

“金蟬殼！”霍靖是在翌日得了這消息的，聞之簡直不可思議。

“如此，小侯爺只需去一趟百里沙漠看看便可。平便那麼一點牽絆，若是那花魁已經被帶走，便是本座所料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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