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亭安未再多言，只冷嗤離開。

蕭昶亦未再定北侯府多留片刻，只來吃了顆定心丸，方道，“如此，本王且讓阿娘準備著。”

霍靖道，“那些都是小事，不知殿下人手可備好了？”

提到人手，蕭昶不由蹙了蹙眉，原是七月里就開始準備的。然城防軍是蕭晏的人，他要安排大批人手城，本沒有可能。

故而化整為零，一個多月，林林總總了兩千多人，加上他自己的府兵和母家荀氏的衛隊，總算湊了一支五千人的兵甲。

霍靖頷首道，“出其不意也是夠了。左右是以防萬一，備著便好。”

*

湘王擇日立妃的消息還沒傳遍高門，轉眼間，未來湘王妃刺殺霍侯判為死刑犯的消息，已經取代原先的喜訊，為城中新的談資。

這日是八月十八，慕小小被判刑的第三日。

葉照稍稍恢復了些神，靠在榻上用一盞滋補安神的湯藥。

蕭晏在一旁案幾整理這段時日暗子送來的資料。

“有什麼發現嗎？”葉照掀被下榻，過來他邊。

蕭晏起扶過，“沒有什麼特別的，左右是蕭昶和霍靖走得靜了些。還有便是之前的，蕭昶這一個多月來往城聚了不人。”

“兵甲？”葉照問道，“親王聚兵甲，他不要命了嗎？”

蕭晏挑了挑眉，“現在快沒命的是我們！那些人手化整為零，沒法證明是他的，我直覺所致而已。”

葉照掩口咳了聲，“這霍靖背靠的便是蕭昶嗎？前生最后你亦不曾有所發現？”

論及前生，蕭晏看了一眼，了面龐。

搖頭道，“霍靖兵敗未幾，京畿便傳來母后病重、已近彌留的消息，讓我速歸見最后一面。不曾想我才回，滄州城便又傳來霍靖的消息。道是他手下殘兵救他，一起被箭死。如此，便徹底斷了線索。”

“十有八、九是回紇吧。蕭昶是不可能的，霍靖看不上他。”蕭晏擱下資料卷，飲了口茶。

葉照了眼外邊的日頭，日上中天，這滴滴答，日影偏轉，一日日過得飛快。

這兩日里，蕭晏和蕭昶在穆蘭堂的幫助下已經理清了霍靖的手法。

以慕小小無罪為前提，那麼所有的人證和證便都是偽造的。只要尋出一，便可推翻。

但是整個證據鏈已經閉合，堪稱完。

穆蘭堂說了，這種局面下，唯一的出路，便是找到慕小小在這些證人指證之下，相悖的地方。

最簡單的，譬如他們所言六年前在安西坊中，又言近三年在霍氏祖宅，還有譬如今歲三月二十起每七日去指定藥鋪買藥，這些如今都有證明。

但是如果有人又第三方能證明在上述的同一時間在旁的地方見過，便有了不在場的證據。

如此便可以推翻、重新取證。

聞此法的時候，葉照便知這條路被堵死了。

因為這十年來，慕小小都在百里沙漠被霍靖控在手中，這世上自是無人見過。

眼下唯一的法子，便是以其人之道還治于其人之。

蕭旸已經在做了。

制作一套相悖的人證與證。

只是距離行刑只剩十二日了，相比霍靖花了數月功夫做出如此完整的證據鏈，顯然時間迫。

“若實在來不及，我……”

葉照的話被蕭晏口堵住，“便是皇兄來不及，或是沒功，也無需你手。湘、秦兩府，必須有一府要擇出來，擇干凈，如此才有可能保住另一。”

“而且，這明顯是沖著我們兄弟來的。”蕭晏目落在那資料卷上，“左右林方白他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是沒有證據，且將臟水往楚王府潑一潑！”

葉照不懂朝政，卻多也能聽懂些，面上神松下一點，“殿下的意思，是將水徹底攪混？”

然水尚且來不及如愿攪混，蕭晏彈了彈額頭亦來不及落下夸贊的話，宮中侍監便來宣旨：

道是陛下召見秦王，即刻宮覲見。

第46章 、

蕭晏宮兩個時辰, 最后以蕭明溫的一掌結束了談話。

確切的說是結束了爭吵。

掌聲落下，蕭明溫合了合眼，住滿腔的怒火, 將先前暴雷般的聲響收回些。

只蹲下理了理蕭晏襟, 嘆氣道，“阿耶是當真為你好。葉氏那般微賤出，不說給你助力分毫。你看眼下局勢，沾著那樣一個姐妹, 秦王府便是與之俱黑。”

一掌熄了蕭晏聲息，要說的能說的，他已經都說了。

至此也不想再開口。

倒是蕭明溫尚不死心, 耐著子還在繼續。

他拍了拍蕭晏已經現出手印的面龐, “既如此，阿耶同你各退一步。葉氏依舊可以留在府中，但需讓出王妃位，貴之中由陸氏上去, 你同陸氏尚且青梅竹馬。陸氏也是個能容人的。”

蕭晏抬眸看蕭明溫，隨了生母的一雙眸中慢慢攢出嗤笑的諷意。

然到口的話，被僅剩的理智攔著, 依舊默聲無語。

蕭明溫被他看得有些發, 心中躁意橫生。

揪其領咬牙道，“若朕賜死葉氏，你又能奈何？”

至此，蕭晏眸變了變。

今日, 已是蕭明溫第二次說要除掉葉照, 以保全蕭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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