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蘇州。
許方圓的家在蘇州老城區,早年間,他家底厚實,嘉豪園是他斥巨資買下來的。高高的圍墻擋住了外面人的視線,但偏偏有幾枝頭探出墻外。
白的圍墻上,鑲嵌了一扇古典的大門,門口兩尊石獅也是有些年頭了。
一抹俏的影上前,推門而,院子清冽的風迎面撲來,嘩嘩的水聲映襯出這一角的安逸,人快步往前走著,經過長長的廊子,看到掛在上面的鸚鵡沖打著招呼。
“音音,音音——”
頓足,踮起腳尖逗了逗它,“真乖,不枉我天天教你說話,改天給你買糖吃。”
“不吃,不吃!”
人視線出去,看到院子的假山旁站了兩個人,順著旁邊的小道走上前,“師傅,師母。”
“音音回來了。”
“嗯。”
許方圓替旁邊的妻子將披肩攏好,“這兒風大,你進屋吧,我和音音有些話要說。”
“好。”
許方圓坐向旁邊的石凳,眼看著妻子走了進去,這才開口說道,“音音,坐吧。”
“嗯。”
將手里的背包放到桌上,“師傅,我今天拍了不照片,您要看看嗎?”
“不急,”許方圓角噙了抹笑,“音音,我今天接了個設計,明天開始你就別出門了,跟我一起完。”
“好啊。”
“你跟著我的時間雖然短,但是好在你肯鉆研,做完了這次的設計,我打算給你單獨接個活,前幾次你做得都非常好,我相信你已經可以了。”
第一次聽到許方圓這樣夸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是嗎,謝謝師傅。”
“只是這次要去的地方,比較遠,明天你跟我去實地看下吧,那家的主人喜歡園林設計風,要求也高的。”
人認真地聽了半晌后問道,“在哪?”
“東城。”
心里猛地咯噔下,放在上的拳頭攥了,原來還是做不到波瀾不驚,單單聽到東城二字,就已經是這樣的反應了。
許方圓見神不好看,心里也猜到了的顧忌,“音音,你現在是許流音,你已經不是付流音了。”
陡然驚醒般看向對面的許方圓,勉強勾勒下角,“對,我不是付流音。”
“可怕的不是東城這個地方,也不是東城的人,畢竟那里還有蔣先生和蔣太太,可怕的是人心里的一些記憶,你若覺得不敢前進,就說明這段記憶還藏在你的心里,揮之不去。”
握下手掌,是啊,這半年當中,以許流音的名字生存著,到了蘇州之后,許方圓讓住在了家里,生活上,許太太對傾心照顧,學藝上,許方圓更是對傾心相授。這半年來,過得平靜且滿足,每一分時間都覺得必須要好好把握住,再也沒有人說是付流音,也沒人再要求還債了。
許流音適應了這個名字,認為自己已經沒有了這個心結,“好,明天我們一起去。”
東城,穆家。
穆勁琛走進客廳,看到穆太太在沙發上整理著東西,他還未開口,后跟著的人就快步上前去,“媽。”
穆太太抬下頭,“你們回來了。”
“媽,您在做什麼呢?”
穆太太滿臉的悅,手里正在翻看著一件嬰兒連,“今天出門買了一堆東西,阮暖,你快看看,這服怎麼樣?”
阮暖坐到穆太太側,從手中將連接過手,“好看,真好看,但是這麼小……穿得上嗎?”
“這就是零到三個月的寶寶穿的。”
阮暖一臉的羨慕。“好可啊。”
“別著急,等你跟勁琛有了孩子,我也會買一堆的。”
阮暖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視線看向穆勁琛,男人面無表地問道,“媽,大哥呢?”
“去蘇晨那邊了。”
“怎麼,還在鬧嗎?”
穆太太聞言,臉上終究有些擔憂,“可不是嗎?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麼那麼狠心,好歹是自己的親骨,可非不要,折騰幾次都要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我真是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媽,您就不用跟著擔心了,”阮暖輕聲安,“大哥這麼寶貝這個孩子,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希是這樣吧。”
阮暖替穆太太疊了幾件小裳,包里的手機陡然響起,拿了電話后走到外面去接通。
穆勁琛坐定下來,穆太太抬頭朝他看了眼。“勁琛,你跟阮暖什麼時候去領證?”
“過幾天。”
“黃道吉日我都挑好了,領完證就把婚禮辦了吧。”
穆勁琛沒說話,視線落到那些小服上面,穆太太輕嘆口氣,“你們兩個啊,都不讓我省心。”
“還不讓你省心呢?”穆勁琛子往后輕靠。“媽,你想過大哥會有孩子嗎?這難道不是穆家最大的喜事?”
穆太太聞言,一張臉立馬笑開了,“你不知道我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開心的一晚上沒睡著,這肯定是你爸在保佑鈞,我現在就盼著蘇晨將這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不論男,我都喜歡。”“還有幾個月,你又得提心吊著著。”
“你說說,蘇家我們也去了,為了讓蘇家住得舒服些,房子、車子都送了,蘇晨的爸媽不是欣然接了嗎?勁琛,你別看你大哥表面上好像平靜的,他其實對這個孩子在乎的不得了,你說蘇晨干嘛這麼死腦筋,就是不肯生呢?”
“還能為什麼?”穆勁琛搭起長,“您自己的兒子,您還能不了解?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八就是上的,誰在沒有基礎的況下,會愿意給他生孩子?可對大哥來說,這極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孩子,威利的法子他都使過了,我看那人恨他不淺呢。”
穆太太臉上再度擺出了張。“不會趁著你大哥不注意,又要去把孩子打了吧?”
“您兒子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孩子都有六七個月了吧?他能保他到現在,就一定能保他至出生。”
“這就好……”穆太太總想聽幾句寬的話,“等寶寶生出來后,那就什麼都不怕了。”
穆勁琛聞言,有些出神,又有些莫名的傷,付流音沒出事之前,他一直都想和有個孩子,這半年來,他覺得時間就像是最大的煎熬,他過得早就麻木了。
“勁琛,你和阮暖也快準備要個孩子吧。”
穆勁琛自嘲地勾了勾角。“媽,我娶已經是對您最好地代了,別的事,您就別我了。”
“這怎麼你呢?你終究不可能一個人過,你肯定是要有一個像樣的家。”
說話間,阮暖從外面進來了,穆太太收住話語,朝阮暖招下手,示意坐到邊來。
“阮暖,新房子那邊裝修得怎麼樣了?”
“還沒開始弄,我喜歡小橋流水的那種建筑,我想弄私家園林,那邊反正一塊地都批下來了,可以任由我們改造,我通過關系找了蘇州的一位園林設計師……”“那就好,造之后肯定特別漂亮,媽很期待。”
“只是,我委托一個朋友全權替我出面接洽了,到時候我只要過目下設計稿就好,畢竟我爸份有些特殊……他覺得我搞這種太招搖,會影響到他。”
“也是,”穆太太輕點下頭,“萬一被人舉報,你爸這邊肯定會比較麻煩,你也不要出面了。”
“是啊。”
穆勁琛坐在旁邊沒說話,穆太太對這個兒媳婦那是說不盡的滿意。“不久的將來,那就是你和勁琛的家了,明天我讓你大哥給你匯一筆錢,不論你想弄什麼樣,都可以,隨你。”
對穆家來說,他們有的是錢,當初付流音想要搬出去住,穆太太說什麼都不肯答應,那還不是因為付流音沒有一個像樣的靠山,所以只能被人這樣著。
“謝謝媽。”
穆勁琛冷眼看著,他不明白阮暖有什麼好高興的。
第二天,許流音跟著許方圓坐了高鐵來到東城。
到達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老白親自開了車過來接,他看到許流音時,點了點頭,“許小姐。”
這一聲許小姐,沒有毫的別扭,喊得自然極了。
許流音將手里拎著的一袋東西遞給他,“老白,這是送給你的,蘇州特產。”
“真是太謝謝了。”
幾人坐進車,老白系好安全帶,然后發車子。“蔣先生和蔣太太在國際酒店訂好了位子,專門招待二位的。”
“蔣先生真是太客氣了。”許方圓道。
許流音看向窗外,回到東城來了,雖然才不過短短半年,可卻覺得好像隔了十年、二十年。
付流音換了許流音,當初沒有連名字也一起換掉,這是爸媽給起的,終究還是不舍得。為了自己的新生活,不得已換了姓氏,雖然心有愧疚,但相信爸媽能夠理解、并且支持。
來到國際酒店,兩人從后備箱拿了東西,乘坐電梯來到所在樓層,包廂的門打開著,許深在門口張,看到幾人過來,揚笑上前,“音音。”“姐。”
“蔣太太,你好。”
許深忙跟許方圓打過招呼,“許先生,您好。”
蔣遠周也走了出來,許方圓示意許流音將手里的東西遞向兩人,“蔣先生、蔣太太,這是頭批碧螺春,給你們嘗嘗。”
“許老真是客氣,快請坐吧。”
許深坐到了許流音側,開心地拉過的手,“一個月沒見到你了吧?上次我去蘇州,你還帶我去了拙政園。”
兩人見面,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服務員開始上菜,開席之后,蔣遠周敬了許方圓一杯酒。
許方圓喝了口,放下酒杯,許深由衷跟他說道,“許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當初要不是你肯收音音為徒,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
“蔣太太,你別客氣,要說謝謝的話,也應該是我說才是,”許方圓看了眼對面的許流音,“我夫人年輕的時候就不好,我們膝下無子,到了這把年紀,家里忽然多出來了一個人。我夫人不止一次跟我說,將音音當做了自己的兒,再加上這孩子肯吃苦,我收為徒,也實在是緣分。”
“師傅,我敬你一杯酒吧。”
席上,幾人自然是開心自在的,許深趴在許流音的肩膀上,不住說著悄悄話。
蔣遠周時不時看一眼,出門在外,許深就不跟他有這種親昵地舉,他倒是想跟秀秀恩,蔣遠周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許深的碗里,“先吃東西。”
許深頭也沒回,噢了一聲,繼續跟許流音說話。
“這次許老先生肯帶著你,就說明放心得下你了……”
“嗯,我們明天就去那邊看看,師傅說設計稿讓我先出,他替我把關。”
許深眉角輕揚。“真好。”
蔣遠周一條手臂搭過來,落在許深肩膀上,稍稍將摟了些,“有什麼話,吃完了飯再說。”
許深揮開他的手臂,“我不。”
“不也要吃。”
回頭看他一眼,許深湊到蔣遠周跟前,低嗓音道,“許老先生好不容易來趟東城,你不用管我,你跟他多說說話。”
“……”國際酒店的另一個包廂,阮暖和陸蘭欣以及另外的朋友坐在一起。
菜都點好了,就是不見穆勁琛過來。
“阮暖,你老公還來不來啊?”
“當然,我跟他說了,今天是帶他來見見你們這幫小姐妹的,他能不來嗎?”
阮暖面上有些過不去,看了眼時間,又給穆勁琛發了條短信。看眼旁邊的伴,想要將注意力轉移開,便沖著陸蘭欣道,“蘭欣,你怎麼了?緒不高啊,還在為穆鈞的事不開心嗎?”
“胡說什麼呢?”
“有時候啊,人真是不認命都不行,蘇家那個蘇晨以前就是個小書,誰知道忽然就懷孕了,如今了穆家手心里的寶,我雖然沒見過,但是你們想想,一個小書而已,現在憑著個孩子將穆鈞拴住了,不簡單吧?”
陸蘭欣的臉越發難看了,“那也是人家有手段。”“誰讓你一開始太矜持?”
陸蘭欣不好說聯系過穆鈞,給他打過電話、發過短信,可穆鈞就沒理睬過。聽阮暖說穆鈞風流,送上門的人沒幾個是拒絕過的,可只有等自己了壁,才知道事不是那樣的。
“別說我的事了,我是對他有好,但無疾而終的太多了,算了。”
阮暖看了眼時間,穆勁琛還沒到,起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師哥,你什麼時候到?”
此時,穆勁琛還在訓練場,他坐在單杠上,一條晃悠著。“馬上到。”
“抓時間哦,我的朋友們都到了,就差你了。”
“嗯。”穆勁琛說完,掛斷通話,
阮暖坐回桌前,“他就快到了,還在開車呢。”
幾人也不好說什麼,除了陸蘭欣之外,旁人都是第一次見穆勁琛。
等了又等,眼看一個小時快要過去了。
另一側的包廂,許深等人準備離開,他們有說有笑著走出去。
阮暖不耐地看著手表,要不是因為等的人是穆勁琛,早就發飆了。
“阮暖,你老公到底來不來啊?”
“來,當然要來。”
阮暖實在不住了,起再度給穆勁琛打個電話。“師哥,你到哪了?”
男人的聲音很是敷衍。“我已經到了,馬上上樓。”
“是嗎?”阮暖心里徹底一松,掛完通話后,沖幾個朋友道,“你們先坐著,我去接他,他已經到樓下了。”
阮暖走出包廂,經過走廊,看到不遠的電梯門緩緩合上。
快步跑過去,“等等!”
許深和許流音一前一后站著,許深聽到聲音,抬頭看去,看到一個人的影正沖過來,手想要按鍵,但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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