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熙睿走到咖啡館外，起風了，今天下午天氣本就不好，這會風越來越大，咖啡館外面栽滿了爬藤植，風使勁一掀，細細的枝干拍打著，似乎要將墻上的架子都給掀下去。

他看了眼地址，在手機上搜索下，準備到前面去坐地鐵。

蔣梓霖就在他后跟著，也不刻意保持距離了，烏云黑地聚在頭頂，樹葉沙沙聲傳到耳中，蔣梓霖的頭發都被吹散了，眼睛里也進了沙子，難地用手輕。

年還在繼續行走，長長的影筆直一條直線，周邊的行人都在匆匆而來，或者匆匆離開，“快，估計要下雨了。”

蔣梓霖一個沒注意，落下了蔣熙睿不的路。

加快步伐跟了，狂風越來越肆無忌憚，約有種窒息，不由害怕起來，如果蔣熙睿要找的人就是他的父母，如果他們相認了，他的親生父母不讓他再回家怎麼辦呢？

蔣梓霖越想越難，不敢再繼續往下想，但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只能小聲地喊著蔣熙睿，“睿睿，睿睿——”

年在前面走著，約聽到他的聲音，他慢下腳步，直到又一聲睿睿傳到他的耳朵里，他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蔣熙睿停了下來，轉過去，蔣梓霖還在走著，年快步上前，語氣急迫，“你怎麼在這？”

“睿睿……”

“不是讓你先回家嗎？你怎麼在這？”

蔣梓霖張地看向年，“那你呢，你為什麼在這啊？”

風嘩嘩地打在兩人的臉上，蔣熙睿抬起手，替將頭發夾在耳后，但似乎沒用，他的手指剛離開，頭發又被吹了出來，遮住了蔣梓霖一半的視線。

蔣熙睿輕笑出聲，“你看看，像個小瘋子似的。”

“睿睿，不要去好不好？我們回家。”

蔣熙睿出去的手陡然頓住，目淡淡地落到蔣梓霖面上，“不要去哪？”

神越發迫切起來，“你知道的。”

“霖霖，聽話，你先回去，我一會就到家了。”

蔣梓霖焦急地搖了搖頭，“我不要。”

“我只是有一點點小事要理而已……”

蔣梓霖看向年的手掌，手握住，并用力了下去。“不要去，不要去。”

“我打電話給司機，讓他到這接你。”蔣熙睿說完，從兜出手機，蔣梓霖按住他的手腕。“不要。”

“聽話。”

“為什麼要去？為什麼一定要去？他們……他們也想找你嗎？也想你回家嗎？要是你回家了，我……我怎麼辦？”蔣梓霖眼圈泛紅，落葉卷到了的腳邊，蔣熙睿將手機放回兜，蔣梓霖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霖霖，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我總要去確認下。”

蔣梓霖輕咬下瓣，年回過頭，“你要實在想跟著，那就跟我一起去，一會我在附近給你找個地方，你在那等我。”

蔣梓霖搖著頭，但蔣熙睿并沒看見，他繼續往前走著，蔣梓霖快步跟上，約覺得年離越來越遠了，他們好像再也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牽著手，也不能在那個溫暖的家里面嘻嘻哈哈。蔣梓霖腦海中的那副畫瞬間被撕兩半，淚水決堤而出，“睿睿，睿睿，不要去行不行？”

年的腳步越來越沉，一開始猶如灌滿了鉛，最后的幾步，又好像被人用鐵鎖鎖在了原地。

他心里煎熬萬分，暗的天空就在頭頂，一眼去，遠的灰墻變得格外白，刺眼極了。蔣梓霖見他停了，也停下腳步，但話里明顯帶著哭腔，“睿睿，我們回家吧。”

蔣熙睿垂了下腦袋，再抬頭的時候，狂風大作，壯的樹木似要被連拔起。

他轉回到蔣梓霖跟前，的包松松垮垮地背在上，領子也被掀了起來，年手拉住，“好，我不去了，我們回家吧。”

“真的嗎？”蔣梓霖面欣喜，“真的回家？”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蔣熙睿走到后，將的頭發用手抓了起來，他細細地抓了好幾下，“帶皮繩了嗎？”

“嗯。”蔣梓霖將套在手腕上的皮繩遞向蔣熙睿。

年接過手，替將頭發綁了起來。

眼圈紅紅的，蔣熙睿了的小臉，“不哭了。”

“嗯。”

蔣熙睿看眼天，蔣梓霖一把拽住他的手臂，“睿睿……”

年將手里的書包背在前，他背對蔣梓霖站著，然后彎下了腰，“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

“我背你。”蔣熙睿堅持。

蔣梓霖見他維持著那個作不，四下看眼，周邊哪還有什麼人在逗留，趴到年的背上，他輕松站起，雙手勾住蔣梓霖的彎。

小的時候，蔣熙睿也背過，但后來懂事了，特別知道他們兩個不是兄妹之后，這麼親昵的作也就不敢隨隨便便要求了。

蔣梓霖的兩手起先是放在蔣熙睿肩膀上的，年轉了下腦袋，“抱住我，不讓我更得彎腰，更累。”

蔣梓霖乖乖用手圈住蔣熙睿的脖子，臉枕在他的頸間，“睿睿，你會不會怪我？”

“怪你什麼？”

“我沒讓你找過去……”

年沒說話，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踩著地面往前，有的人沒有帶傘，生怕驟雨急下，正拔起腳步提前跑向能避雨的地方。

在他們看來，街上這一對就顯得不可思議的多了，現在的小年輕就是不一樣，居然還有這個閑逸致，就不怕被淋得全嗎？

蔣梓霖生怕他心里不舒服，但又不想他找去，“睿睿，對不起。”

“霖霖，我也不想認他們，真的。”

“是嗎？”蔣梓霖靠蔣熙睿這麼近，近到似乎都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霖霖，我背著你，這樣才能不看向你，有些話我才好跟你說，我若找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我若一直還是爸爸媽媽的兒子，我們兩個又怎麼能在一起呢？”

蔣梓霖聞言，鼻子越發酸的想哭，“會有辦法的，肯定可以的。”

“別說外人覺得難以置信了，爸媽也接不了的，從小我們就是被當做龍胎養的，我是哥哥，你是妹妹，我們兩個的親近在別人看來都是正常的，但如果我們兩個公開在一起，誰都會覺得我們瘋了，大逆不道。”

蔣梓霖輕拭下眼角，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霖霖，當初是他們丟棄了我，我知道我不該找回去，我也不想再見他們。但我想過，我要是有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不做親兄妹了？”

“但你要是找到了他們，你為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蔣家的親生孩子，你到時候還會住在家里嗎？”

蔣熙睿沉默半晌，蔣梓霖不等他回答，帶著濃重的鼻音說道，“肯定不會，那我是不是想見你一面都難了？就算我能去找你，你能來找我，我們還在一個學校。但是我們不可以天天在一個桌上吃飯，不可以跟爸媽出去旅游，我想你的時候，我也不能走出房間就能找到你了。”

年背著繼續走著，蔣梓霖雙手抱住他的脖子。

“睿睿，我們還小，還有好幾年的時間給我們準備呢，你別回去行不行？我不想跟你分開……”

蔣熙睿的目盯著地面，看到有豆大的雨珠落下來，街兩旁都是各種各樣的店面，他快步走到一家小餐廳的門口，蔣梓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來吧。”

屋的服務員將門打開，門上掛著一串鈴鐺，“歡迎臨。”

蔣熙睿將蔣梓霖放下來，兩人走進屋。

服務員帶著他們來到靠窗的座位前，又將菜單遞給兩人，蔣熙睿沒有著急點菜，他出桌上的紙巾，走到蔣梓霖邊后替將手背上的水漬拭干。

“你男朋友真心。”服務員看在眼里，笑瞇瞇道。

蔣梓霖的小手被蔣熙睿牽著，年作細致，“把外套了吧，剛才下雨了。”

“好。”

坐定下來后，蔣熙睿讓蔣梓霖點菜，也吃不下什麼東西，給蔣熙睿點了份意大利面，又另外點了份小吃拼盤和熱飲。“就這些吧。”

“好。”服務員拿了單子離開。

蔣熙睿撥通了蔣遠周的電話，跟他說一聲蔣梓霖和他在外面，只不過現在下雨了，他們要吃過晚飯再回去。

蔣遠周答應著，讓他們自己注意安全。

方才那陣雨來的太快，盡管兩人迅速進了旁邊的店，但蔣梓霖的頭上還是有些了。雙手撐著小臉看向對面的年，蔣熙睿掛斷通話，抬起視線迎上的目。“看什麼？”

“每天都能跟你一起吃飯、說話，我覺得真好。”

年不由失笑，“我們已經在一起十幾年了。”

“睿睿，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家會是怎樣的呢？他們家里應該還有孩子吧？如果你回去了，他們會像另外一個孩子那樣你嗎？”

蔣熙睿修長的手指落在桌上，目始終攫著蔣梓霖不放。“霖霖，我不需要他們的。”

“可你要從蔣家離開，你就必須要有更多更多的才能讓你不那麼孤單難啊。”

“真的不需要，他們丟棄過我，就是不稀罕給，我也不想要。”

蔣梓霖趕別開眼睛看向窗外，鼻子微微發紅，“還有爸媽呢……他們一直不知道我們兩個都清楚了你的世。”

“我不找了，”蔣熙睿子往后靠，目仍舊落在白皙的小臉上。“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再也不去找了。”

蔣梓霖吸了吸鼻子，仍舊看著外面，生怕一看到蔣熙睿，眼淚就會不控制地往下掉。服務員將蔣梓霖點的東西都上齊了，小臉扭向外面，眼眶一發熱，就用手掌拭下。

蔣熙睿不由輕笑，“吃東西吧，不嗎？”

“哭飽了。”

年拿起一薯條，蘸上番茄醬后遞到蔣梓霖的邊。“張。”

蔣梓霖鼻音濃重，“飽了，不吃。”

“一會弄大花貓，我可不給你。”蔣熙睿說著，將蘸了番茄醬的薯條到蔣梓霖的角，哎呀一聲，忙往后退，“我臉上都是醬了。”

“那你就把它吃掉。”

“就不吃。”

蔣熙睿將手里的薯條塞到自己里，“我看看，有薯條、塊、米花，還有醬料……這醬料看著倒是不錯。”

蔣梓霖始終維持著那個作不，年拿過跟前的熱飲，“熱可可也不喝是嗎？那我替你嘗一口。”

他還真嘗了，“好喝，特別醇香。”

蔣梓霖撅起了，“那是我的！”“你不說哭飽了嗎？”年說著，拿了那杯熱飲起，將杯子放到鼻子跟前搖晃幾下，“香吧？”

蔣梓霖的視線被吸引過去，手將杯子奪過去，“我說我哭飽了，但是我眼淚流了，需要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