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得久，被困在山中直到天將暮。

雪才慢慢停，雪停之后竟見到高寄所說的冰蓮盛開。

夜漸濃，冬日山上夜濃如潑墨。

仿佛聽令一般，大朵大朵的冰蓮在山間寒氣中徐徐綻放，花蕊竟是孱弱的黃，仿佛冰雪外只為保護這一抹黃。

“澄凈如冰，花開之時恍若聽見冰裂之聲，真乃奇花。”

宋棠第一次見如此盛景，不由嘆。

“這花才種下三年，我也是第一次見。今年還是第一次開花，等冰蓮盛開的消息傳遍京師后，這報國寺的后山便會候滿達貴人。”

“今夜我們就在此住下，棠棠可盡賞花。”

飯菜由長慶帶著小廝下山取來，兩人圍爐夜酌，一邊賞花賞雪過得好不愜意。

但誰都知道此刻的寧靜愜意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難以擁有了。

禪房幽靜，顧著是寺廟高寄也沒折騰，而是與相擁而眠安睡整夜。

翌日在寺中用過晚膳之后兩人才離開，但回去的路上卻甚是堵車。

如高寄所說，報國寺冰蓮盛開的消息傳開之后滿城百姓、貴族眷皆慕名而來只為一睹冰蓮之姿。

馬車堵在山道上不上不下近一個時辰，宋棠和高寄在車上也聽了滿耳朵婦人之間的談話。

談話容便是高寄和宣平侯府的恩怨以及他恃寵而驕的小通房。

“高大人原本我便是極滿意想給我家說親的，現在還是侯門之后，我倒是越發滿意了。”

“可是都傳他不尊長輩，不懂孝悌之道，還將他的親祖母氣得……”

婦人略頓了頓忍笑道：“失了。”

隨后便傳來婦人們的笑聲。

宋棠靠在高寄懷中，兩人當打發時間一般聽個趣兒。

“誰說那是高大人干的？”

想要高寄當婿那位夫人忙道：“都是那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狐主的通房干的！”

“高大人可是陛下欽點的‘明盛狀元’怎麼會做出那等事？只有鄙不堪的通房丫頭才敢頂撞老夫人。”

“既然高大人如此寵那通房，你將你嫁過去不委屈？到時候獨守空房豈不可憐？”

“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的。便是長得好，得寵一時，可得罪了老夫人便是等同得罪了宣平侯，高大人回侯府之后能有好日子過？”

“再說了，”那夫人冷冷一笑，“一個人如何同眾人相比？待他嘗過左擁右抱的滋味后，還能守著一個人過？”

“那你又豈能過得好？”

“高寵臣之妻，又有侯府尊榮便能保一生無虞，這不比男人的寵可靠？”

另外兩個眷紛紛稱是。

車架緩慢移，十有七輛車都在談論高寄和宋棠，不人好奇宋棠究竟長得有多，才能令高寄如此恩寵，聽說是侯府丫鬟出又懷疑子不潔等……

高寄聽得來氣，之時被宋棠拉住，水眸看著他，輕輕搖頭道：“奴婢不在意。”

說完忍不住發笑，“他們說公子公子穩坐如泰山，一說奴婢公子便坐不住了。若有一日有人拿奴婢來威脅公子，公子可怎麼好？”

“不會有那日。”

高寄挲著的小手，沉聲道。

“若真有那日，”宋棠認真道：“公子便棄了奴婢。”

目灼灼，滿臉認真。

高寄輕輕小臉，未說一言。

好不容易下山，堵塞況卻并不比山上好，如此行了近一里地才恢復正常行駛。

如此堵塞回家時已近子時，府中卻已有人等了許久。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老夫人邊的孫媽媽。

有了上次的事，孫媽媽可不敢過于拿喬。

見高寄攜宋棠的手進來，下意識的立刻起，但起之后又覺得自己失了勢，正皺眉懊悔又對上高寄沉的眸子，孫媽媽又慶幸自己起了。

“老奴請大公子……”

在高寄頗威的目下，孫媽媽不不愿的繼續道：“宋娘子。”

可是老夫人邊的面媽媽，在府中便是夫人也要給幾分薄面，如今竟要給一個通房行禮低頭。

孫媽媽忍著平生恥辱，咬牙說出來意。

高寄和宋棠已經落座，他聽完孫媽媽的話后嗤笑一聲。

屋原本就安靜，這一聲嗤笑被無限放大，令孫媽媽想起此前在這里辱，不由臉上發燙心提到嗓子眼兒。

“老夫人在病榻之上思念長公子與宋娘子，今夜太急，二位明日就回府吧。”

“你在給我做安排？”

高寄語氣不悅。

孫媽媽心肝兒一，但面上還是撐住道：“大公子言重，老奴怎敢做您的主？老奴不過是個狗子，只是給老夫人傳個話。”

“去與不去，在公子您和宋娘子心意。”

老夫人要他們回去侍疾。

宋棠暗自思忖，不是瞧不起公子出，不想讓他回侯府嗎？怎麼突然要公子回府還要捎上？

心思細膩，又素來想得周全，細細想來覺得稍有眉目。

高寄已經又說了幾句令孫媽媽掉臉的話，孫媽媽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宋棠輕輕一搖他手腕，眉眼含笑對孫媽媽道：“媽媽累走這趟。”

因高寄刁難在前，此時聽得宋棠的聲音宛若天籟，忙應聲道：“宋娘子客氣。”

“老夫人病重，公子為長孫子理應回府探。”

說話不不慢，音宛若山間幽泉，十分聽。

“我自知份卑微，但沒想到老夫人竟會記掛我，讓我也隨公子前去探，實乃我的榮幸。”

“哪里哪里，宋娘子正榮寵豈是一般人可比的？”

“既然如此，”宋棠道：“還請回稟老夫人，明日公子與我便會回府探老人家。”

孫媽媽事辦走得時候覺得自己輕如燕，神清氣爽。

“總有這一日的，”屋宋棠給高寄著太道：“我們既已做決定，前路是險峰或是刀山，我們都要迎其而上。”

“侯府有人想借公子之勢，又想如同從前一般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