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里，熱熱鬧鬧的頒獎典禮還在繼續，鏡頭還是會掃過坐在臺下的每一個人。路西加在一排排的人臉中尋找自己想看的那張，找不到的時候期待，找到了，心里又有些酸。

完全沒想到付河會有這樣的往事。

“后來呢？”輕聲問裴靜。

“后來就一直沒他的消息了。所以剛才我詫異的，不過你不是說他現在是很厲害的音樂制作人，那他現在應該過得好的吧。”沉兩秒，裴靜又說，“但想想也是，那會兒還教他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孩子是特別有恒心、有毅力的那種，這種人做什麼都能功的。”

提及付河的過去，路西加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將雙蜷到沙發上，抱著膝蓋問：“為什麼這麼說啊？他怎麼有恒心了？”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裴靜彎了彎角，看向路西加：“舉個例子吧，有件事我記得特別清楚。你記不記得，以前我會買些獎品，一學期結束以后獎勵給表現好的的學生。”

路西加點了點頭。當然記得，那時候的獎品，還都是跟著裴靜去挑的。

“我當時是給他們星星，一次聽寫全對給一個星星，一次考試滿分給一個星星，向英文功報刊投稿一篇文章獎勵一個星星。我記得特別清楚，別人一學期下來，最多也就是十幾個星星，結果他有一天拿著課本沖進我辦公室，翻開封皮，扉頁上大半頁全是星星，一共三十七顆，我當時被他驚訝得都說不出話來，他就問我，他是不是可以把大獎拿走了，還需不需要和別人比。”

平日里沉默穩重的人，原來年時還有這樣的故事。路西加有些想象不出來沖進辦公室去兌獎品的付河什麼樣，但猜，一定別扭又可。

“那大獎他拿走了嗎？是什麼啊？”

“當然拿走了， 不可能有人比他星星還多了。那次獎品是一套樂高，哎？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去買樂高的時候，我說要買一個樹屋的，你非說咖啡廳的那個好看，最后還是聽了你的。回家以后，你還吵著要打開看一眼。”

裴靜這麼說，路西加便記起了這件事。那套樂高買來以后就放在的屋子，最后還是拆開看了一眼。但沒敢玩，就只是看了看。

主持人宣布了最佳作曲獎的獲得者，一片掌聲中，付河起，朝臺上走去。一路走過，不付河合作過的歌手都起祝賀，關系好一些的是一個擁抱，關系一般或者子比較矜持的，便是笑著握手。

路西加還在回憶著那套樂高，在腦海中描繪著一個獲得樂高玩的初中生，忽聽到裴靜說：“他怎麼在這？”

相比方才，裴靜的語氣明顯冷了下來。路西加心里奇怪，看向屏幕，看到那個也站了起來，企圖與付河擁抱的人之后，便明白了裴靜為何會有這樣的態度。

楚翰維。

“好像是要當歌手。”木著神，回道。

“什麼人都能當歌手了嗎？”裴靜說著，摁了下遙控，將電視關掉了。

電視屏幕忽變漆黑一片，路西加沒看到付河有沒有回應楚翰維的那個擁抱。

那晚路西加沒睡好，難以眠的時候，反復想起自己和付河站在家鄉的街頭，看著那兩個穿著初中校服的學生。

他們的校服這麼多年都沒變過，當時的付河，又在沉默地想些什麼呢？

記得問他，“我們的校服還是很好看的，是不是”，為什麼他那會兒不肯說一句，那也是他曾穿過的校服呢？

問題積攢得太多，路西加忍不住又打開了手機。對著和付河的聊天框看了半天，最終還是退出了微信，又去翻了翻實時的熱搜詞條和話題。

“SEA.G”的名字還高高地掛在榜前，點進去，大多是贊之詞。贊外貌，贊才華，贊低調。好像這一晚，“SEA.G”的現，承載了這許多年的榮耀。

看著這些毫不吝嗇的夸獎，路西加卻忍不住想，付河是怎麼為“SEA.G”的。不知道當初付河的爸爸到底欠了多錢，但能讓一家人一夜蒸發，那肯定是個天文數字。

想到了付河那一傷，止不住地猜測后來發生了什麼，卻茫然無所獲。

一個姿勢躺得久了便有些累，路西加翻了個，手指仍在無意識地劃著手機。一片沒有什麼營養的實時消息里，路西加忽然看到有一個人發的“生日企劃”。

路西加心里一沉。

點開詳，看著那個已經沒剩幾天的日期，路西加猛拍了下腦門。

對啊，怎麼都沒想到要去查查付河的生日呢？

自從付河公開面后，工作好像就變得越來越多。以往只要路西加有空，付河都會來工作室接下班，帶吃點好吃的。但最近卻是一直都沒時間過來，倒是紀子炎，忙完演唱會以后發便給自己放了個假，經常來路西加工作室待著。用的話說，這里清凈，沒人會打擾。

“對了，西加姐，付河要過生日了，你給他準備禮了嗎？”

路西加點了點頭。

紀子炎八卦本不改，湊過來，神兮兮地問：“準備的什麼呀？”

“買了一套樂高。”

選了那套全白的建筑工作室，現在已經停產，問了很多人才好不容易買到。

本來因為裴靜的話而對自己的生日禮信心滿滿，不料，紀子炎卻立馬搖頭：“樂高不行吧！他不喜歡樂高，以前他給我錄歌，我嫌他脾氣臭，給他買了套樂高讓他磨磨子，結果他本就沒拼，現在都還在公司放著。”

“啊？”路西加有點懵，看著紀子炎，回不過神來，“他不是……喜歡的嗎？”

“他說過？”因為路西加‘朋友’的份，紀子炎略微懷疑了一下自己的判斷，但很快又斬釘截鐵地否認，“不可能，我記得他親口說過他不喜歡這種需要消耗大量時間的東西，他沒必要跟我們撒謊吧……”

這下子，路西加有些慌了神。

怎麼會，不喜歡了？

一旁的田柚剛將工作室新到了一批布料看了一個遍，發現其中有幾匹非常不錯，興地路西加來看：“西加姐，這次到的布料起來都很高級啊。你看這匹，雖然支數不高，但比一些高支數的起來還要。”

路西加被紀子炎剛剛幾句話攪得暈暈乎乎，聽到田柚這話，強打起神，回道：“參數只是決定布料好壞的一部分，羊產地、布料的制作過程，都會影響它的好壞。。”

起，了田柚選出來的幾匹布料，果然是上等的。思忖片刻，指著其中一匹跟田柚說：“我要用這匹做一套。”

田柚應了一聲，隨后翻了一下手上余下的訂單，問路西加是要給哪位客人。

路西加卻搖了搖頭：“給付河。”

早就想著要給付河再做兩更日常一些的西裝，這匹布克重350gms，擴，好打理，卻又，天氣稍微冷一些的時候穿，再合適不過了。晚上便跟付河說了這個想法，問他要不要再來量一次尺寸，付河卻在短暫的停頓后，問能不能給自己的弟弟做一。

“這小子都沒一正兒八經的西裝，我才知道之前他去面試一個會議的志愿者，都是借的室友的服。以后他還要畢業找工作，我想送他一套，就當，之后的畢業禮吧。”

路西加對普天林的印象很好，加上一些屋及烏的心態，自然就應了下來。又聊了幾句，路西加心頭一，決定試探著問一下樂高的事。

“對了，我今天看到朋友圈有人發了拼好的樂高，還好看的，我打算自己也買一套試試，但是又怕沒時間拼。你玩過嗎？會不會很難？”

把這問題問出口以后，路西加就在心里祈禱。可顯然，不管是佛祖還是上帝都沒聽到的禱告。閉著眼，聽到付河說：“我沒玩過，我對這種玩沒什麼耐心。”

一句話，讓路西加之后的聊天都心不在焉。付河以為是累了，便也沒再多說，叮囑早點休息。

也是，過去這麼多年，有些喜歡的東西會變，好像也是很正常的。就像以前吃餃子喜歡吃餃子餡，現在卻喜歡吃餃子皮。

路西加把已經掛斷的電話扔到床上，又將自己也拋過去。

把臉埋在枕頭上，心如麻。

這可怎麼辦，得換禮了啊……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