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眠腦子暈疼。

耳的話恍恍惚惚聽不真切，就連視線也是模糊的，渾滾燙，疲無力。

見半晌不說話，臉蛋紅通通的，一額頭燙得嚇人，方舟忙出去喊這家的主人來。

蘇云眠發了高燒。

一番折騰，喂了藥，又暈乎乎睡下。

這一覺睡得很難，迷迷糊糊間，蘇云眠做了個夢，夢里的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是第一次遇見孟梁景。

比七年前更久。

那還是在大學時，和關茗走在霜雪鋪蓋的林道里，飛雪落了滿頭，同閨笑鬧時，隨意一轉頭，目就落在了站在樓道里的孟梁景。

樓道長廊里站了一群人。

孟梁景站在人群中心，尤為顯眼，通貴氣難以遮掩，耀眼奪目，一對狠魅狐眸勾人，直進了心里。

兩人隔著大雪，對。

霎那間，風一吹，飛雪漫天，蘇云眠心了。

躲開了視線。

“呼呼......”

蘇云眠驚醒了，渾大汗，目直勾勾瞪著前方，房間里一片黑暗。

有些心悸。

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夢到過去的事。

可如今才明白，便是過去那一眼、那一霎那不控的心，將扯了深淵。

那下面是地獄。

......

夜濃重。

朱雀園，書房里只亮了一盞昏黃桌燈。

昏黃暗沉。

孟梁景坐在書桌后，半浸沒在昏暗里，頭低垂著，視線落在桌上的一張照片，狐眸里閃著晦暗不明的。

照片上，是十九歲的蘇云眠。

霜雪覆蓋的林道里，一雪白羽絨服的站在飛雪里，笑容明燦爛，雪落了滿頭，宛如雪中靈一般靈麗。

這照片卻不是他拍的。

當時他和一幫兄弟站在樓道走廊上，無意間瞥到了雪地里正同好友玩鬧、笑容明燦爛的。

無意中對視。

正愣神時，耳邊就聽到拍照聲響，然后是兄弟的口哨聲。

“哇，雪靈啊。”

其余幾個兄弟鬧哄哄要看。

那時的他不知道怎麼想的，一把搶過兄弟手機，把照片轉走，還刪掉了好友手機上的照片和記錄。

那人搶回手機，相當不滿。

“梁景，搞什麼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我好不容易拍到的，還想找來玩一玩呢。”

“什麼雪靈？”

“玩什麼，加我一個！”

“誰啊，都沒看清臉呢！”

孟梁景懶得理會他們，走在最前面離開了，他看著手機上滿面笑容，修長手指輕輕挲孩，又慢慢至靈眼眸上。

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張臉，若是在床上哭起來，一定很。

后來，他把人按在床上，肆意索取沒個盡頭時，也證實了這個想法，確實很。

到讓人心碎。

昏暗書房里，孟梁景拿起照片，指尖微微用力，皺了邊角，這時房門突然推開，郎年走了進來。

“找到了嗎？”他問。

郎年搖頭。

“竹園附近的路線全都排查過了，監控失效的區域也重點找過了，痕跡被雨沖得太干凈了。”

沒有。

孟梁景狐眸微沉，想了想說：“調一批人，往京市外找找，很可能已經出了京市。”

一天一夜的時間，是有可能的。

......

晨曦初升。

京市之外，村鎮口小別墅里。

從夢中驚醒后，蘇云眠又昏昏沉沉瞇了一會，就怎麼也睡不著了，索起來了。

還沒太明白現在的境況。

只記得自己跑進雨里，后來的事就記不大清了，如今盯著房間里陌生的結構、上換掉的服，自然迷茫。

正納悶時，門突然推開，跑進來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姑娘。

兩人默默對視。

小姑娘扯著嗓子大喊，“媽媽媽媽，漂亮阿姨醒了！”

小姑娘喊完也不出去，跑近了仰著小臉盯著看，黝黑的眼珠圓溜溜的很是可。

看見小孩子，蘇云眠忍不住出點笑，“小朋友，這里是哪里？”

“我家啊。”

小姑娘歪著腦袋，“我杏杏，是一個大哥哥帶你來的，你好漂亮啊，阿姨。”

“......謝謝。”

蘇云眠剛要問大哥哥是誰，方舟就走了進來，樂呵呵地沖打招呼。

“喲，醒了。”

蘇云眠下意識皺眉。

因為上次在老宅的事，對方舟印象并不算好，更沒想到兩個人會在這里遇見。

聽小姑娘的意思，是他帶自己來的？

“你......”

不等問起，方舟就嘰里呱啦、添油加醋把自己如何發現、救了的事說了一遍，很是冗雜。

聽得蘇云眠頭疼，但也總算明白了目前的境況。

竟然誤打誤撞，功離了孟梁景的視線，這個認知讓稍稍松了口氣。

現在實在不想看見孟梁景。

實際上，七年前相關的任何人，現在都不想看見，想一想就不上來氣。

需要緩一緩。

這麼一想，打斷仍在喋喋不休的方舟，“不管怎麼說，這件事還是謝謝你了，我剛剛聽你說有輛車？”

“是啊。”

方舟坐在對面，翹著二郎，“怎麼了，表嫂？”

蘇云眠皺眉，還是道：“你能不能把這車借我一段時間，之后我會以車價數倍補償你。”

“借車？你要去哪？”

方舟盯著看了一會，突然恍然，“你不回京市，不會是想躲我表哥吧？”

前天他在屋外趴著看的時候，雖沒聽到，卻也覺得不對。

按他之前的理解，是他表哥出軌，那也該是他表哥想離婚，可看那境況，指不定是誰不想離呢。

不想離還出軌。

他表哥玩的是真花啊。

方舟起了興趣，“你要去哪，我可以送你去。”

反正能讓他表哥不滿意的事，他是一定要添把火的，不得孟梁景不如意。

更何況面前這人很可能就是如夢。

......

蘇云眠皺眉，“你不是在上學嗎？不上課？”

方舟臉黑了。

“表嫂，拜托，能別用我媽的口吻跟我說話不？我翹課那還不是家常便飯，有兄弟幫我遮掩著呢，問題不大。再說了，你跑出來什麼都沒帶，手機、錢都沒有，確定要自己去？”

這確實是個問題，但......面無表道：“別我表嫂。”

方舟聳聳肩，問：“你要去哪里？不遠吧？”

蘇云眠向窗外，初晨落在蒼白面容上，幾近明，眼里是死水一般平淡。

“藏區，日城。”

那座城市里，寺廟眾多，也是位于國家邊境線之一的城市。

需要一個息的空間。

能夠讓靜下心來，將混的過去重新串聯起來，理明白了，在佛祖眾僧面前，一刀斬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