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被顧景淵拉著向外走，但的腳步很快慢了下來，最終停在了醫院大門口。

“我不能走。”聲音低低的，卻著一堅定，“以辰還在這里，我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顧景淵停下腳步，微微轉，目落到蒼白微的臉上。剛剛才從那一場硝煙味濃厚的對峙中，的鬢發有些凌，眼神里卻摻雜著一脆弱和倔強。那模樣，仿佛本不在意此刻站在邊的是誰，只在意那個躺在病床上虛弱得如風中殘燭的孩子。

“他沒事，”顧景淵語調平淡，卻篤定得如一柄利劍，“這所醫院已經是顧氏名下了，我能保證他的安全。”

以安怔了一瞬，下意識地想反駁，卻又被他眼底的篤定不容置疑的目卡住了嚨。張了張，到邊的質問卻又咽了回去。

“還有，”顧景淵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克制，“以辰的骨髓移植，我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就能手。”

“什……什麼？”以安的臉劇烈變化，眼中既有震驚又有一錯愕。怔怔地看著他，眉頭微微皺起，顯然無法立即相信這個突然的消息。

顧景淵沒有再多解釋，也沒有進一步勸。他只是掃了一眼遠的灰濛濛天，薄輕抿，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不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去問醫生。”

以安咬了咬牙，看著他這副完全不想再多說的模樣，反倒有些心慌了。努力從他冷漠的表中尋找一破綻，但顧景淵始終風輕云淡，仿佛的震驚不過是一場無關要的鬧劇。

于是在幾秒鐘的沉默里，終究還是選擇妥協：“好，我不走……我信你。”

聽到這句話時，顧景淵垂下眼，很輕地“嗯”了一聲。他沒有再看，只手把重新推回病房的方向，語調寒意尚在，卻勉強稱得上和：“照顧好以辰，到時候我會親自接你。”

深深吸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轉離去，步子比之前更加急促而無序。

夜漸濃，以安心復雜難平。直到第二天早晨，從窗外明亮地灑進來，給眼瞼上那淺淺的烏青鍍上一層和的時，才疲倦中醒轉。

以辰的床邊，整整陪了一夜。窗外有鳥鳴劃破清晨的寂靜，的眼皮卻不爭氣地跳著。可是當病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時，所有的疲倦與尚未醒的朦朧瞬間驅散了。

下意識抬起頭，卻在看見來人的那一刻，臉瞬間煞白。

——陳飛！

那人正邁著從容卻讓人抑的步伐走進病房。他的角仍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那雙眼睛里卻夾帶著一種能讓人后背發寒的沉。以安一僵，幾乎是條件反般退了一步，背脊著病房墻壁，眼神里滿是警覺。

“你……”的一只手悄然向后，索著想要找到報警的按鈕，“你來這里干什麼？”

陳飛的目從驚懼的模樣慢吞吞地掃過，但好似對的警惕毫不在意。反倒是下一秒，他后的人影讓以安猛然一怔。

顧景淵？！

他怎麼和陳飛在一起？！

幾乎是瞬間，以安腦海里掀起滔天巨浪。滿腹疑問，卻一句都沒有機會問出口。因為顧景淵已經隨手關上病房的門，語氣平淡得像是在晨間匯報一場會議，“你不是說在等捐骨髓的人嗎？人來了。”

以安的微微一晃，難以置信地看向顧景淵，又看向陳飛，目在兩人之間反復徘徊。

“什、什麼？”的聲音帶著控制不住的抖，仿佛本無法接這樣的變故，“什麼意思……他，他是——”

然而顧景淵卻只是隨意拉開了一個椅子，偏頭看著，角勾起那一貫讓人難以分辨緒的弧度：“怎麼，不信？既然不信，你大可以問問自己，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做到把自己骨髓割給毫不相關的孩子？”

以安終于明白了他的意圖，那雙因為驚愕而睜大的杏眼里幾乎充滿了不知所措的緒。

房間里的空氣似乎凍結了，站在那里，頭腦轟鳴。陳飛卻忽然笑了，低低地開口：“小姐，我們又見面了。放心，我可不是為你來的。這次只是個小小的‘人’換而已。”他手指了指后，用一種意味深長的態度看向顧景淵，又很快將目落回以安。

病房里的線顯得有些蒼白，以安的腦袋一陣陣嗡鳴，眼前的陳飛和顧景淵如同標志著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暴，齊齊在的口，讓不過氣來。的手指仍下意識地攥著擺，想要說點什麼，卻被顧景淵一個不耐的眼神凍結住了。

“南氏，謝氏聯手搗鬼的事，你最好現在別太多。”顧景淵的聲音冷而鋒利，像刀鋒刮著的耳。“陳飛捐骨髓，不是為了你和我，是為了南桑寧，他有自己的立場。”

“為了桑寧？”以安猛地抬頭，無聲地張合了一下，仿佛想問什麼但最終閉住了。在陳飛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些復雜的緒——疼痛？譏諷？還是憐憫？本看不清楚。

陳飛似乎特別欣賞這副茫然又脆弱的模樣，微微扯了扯角，出一個讓人發寒的笑容。他緩緩靠近以安，低了聲音道：“小姐，到底還是逃不過這些人債吧？南氏出事，南桑寧需要靠顧氏活命，而我，只是當個棋子罷了。”

以安瞪大了眼睛，艱難地瞥向顧景淵，卻看到那雙深沉冷厲的眸子居高臨下地打量，像是在沉默間完了一次無言的審判。

“檢查手續已經安排好，他可以立刻進行。”顧景淵的聲音如洪水般下，打斷了以安的流思緒。他站起，整了整西服外套，似要離開，“別浪費時間，我隨后會再來。”

病房的門開了一條，顧景淵漫不經心地踱了出去，只留下以安怔怔盯著敞開的門，和陳飛意味深長的笑容。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看不見的博弈，以安心如麻，甚至連顧景淵臨走前似有若無的低語都沒聽清楚：

“選擇，總是要付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