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里安靜下來。
喬以棠驚詫地看著謝承硯,問:“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謝承硯:“在英國的時候……”
喬以棠:“這我知道,我在英國救過你,把你送去醫院,后來我們又在酒吧遇見,再后來我發現你住在我的隔壁,但我想問的是,再往前,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喬以棠開始在腦海里搜索過往可能忽視的細節,如果謝承硯早就喜歡,那他們相遇的時間必然在更前面。
謝承硯手掌漸漸攥拳,慢慢蹲下跪在床邊,牽住了喬以棠的手。
“十六年前,醫院。”
“十六年前的醫院……”喬以棠喃喃地重復。
十六年前是父母車禍去世的那年,記得那時候的醫院很冷,寒氣鉆進骨頭里的冷。
記憶中醫院里的所有都是灰蒙蒙的。
喬以棠有些記不清當時在醫院發生了什麼,但那種骨的寒冷,這麼多年過去,卻猶如印在骨髓里一般,只要回憶起來,周似乎還能到那種冷意。
只記得媽媽給打電話說買了好吃的小蛋糕,讓在家里乖乖等著。
可沒等到爸爸媽媽回來,而是等到了醫院的電話。
還沒聽懂電話里的人在說什麼,就被家里的保姆匆忙帶去了醫院。
再后來吃完餛飩被江長錚帶回家,發了三天高燒,醒來后中間的事就記不清了……
十六年前的醫院……謝承硯媽媽與父母重合的忌日……
好像所有事都有著千萬縷的聯系,但又缺失了什麼很重要的碎片。
喬以棠覺得頭疼,閉上眼,擰著眉心。
那缺失了一塊的碎片好像慢慢在腦海里浮現,一點點將碎掉的拼圖補全起來。
再睜開眼,只見謝承硯紅著眼跪在前,握著的手在微微抖。
“十六年前,我媽吞藥自殺,送去醫院已經晚了……我一個人站在太平間門外,不知道應該做點什麼,那時候有個小孩出現了。”
“是個穿著白公主的小孩,個頭很小,好像才到我的腰,扎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上面系著黃蝴蝶結。”
“也在那里站了很久,起初我們都沒說話,后來朝我走過來,手遞給我一顆糖,說吃了糖就不會再難過。”
“我不想和任何人講話,也不想搭理,當時我在想,兩條細細的小上只穿了一層薄薄的絨,不覺得冷嗎?”
“的子很白,雖然擺有些臟,但與我上臟兮兮的服很不一樣,我不想要的糖果,可還是執著地舉著,于是我接下了。”
“我們一起待了很久,沒有人來找,也沒有人來找我,說,我帶去醫院外面吃了一碗餛飩。”
“吃完餛飩被一對夫妻接走,我聽見喊那兩個人舅舅舅媽,他們對很好的樣子。”
“小孩被兩個大人牽著消失在路口后,我站在冷風里才撕開那顆糖,很甜……”
“再后來我從新聞上看見孩的報道,原來是喬氏集團的千金,父母去世后公司被舅舅接管,新聞上還有孩和舅舅站在一起笑嘻嘻的照片。”
“我知道被舅舅一家照顧得很好,將來也會過得很幸福……”
謝承硯嗓音開始哽咽:“后來我被強行送去英國,再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那時候我看見你與賀景川走在一起,也是一臉幸福,所以不敢去打擾你。”
“我以為我們不一樣,你是被包裹著長大的小孩,而我從泥濘里一步步爬出來,表面看著風,其實上沾了很多污泥,我覺得我配不上你。”
“但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想接近你,想得到你,想占有你……”
“對不起,我后來才知道你了許多苦,我不該來得那麼晚。”
謝承硯嗓音啞得厲害,他把臉埋在喬以棠掌心,將哽咽都悶在齒之下。
喬以棠覺手心有些,心臟泛起一陣鈍痛。
眼角的淚不控地往下滾,砸在被子上,打出一片氤氳。
許久后,看見謝承硯抬起頭,很輕地說:“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從故意搬去你隔壁,那時候就在算計你了……”
“不。”喬以棠無聲地落淚:“是你救了我。”
是謝承硯從泥潭里將拉出來,給了一個面的家。
謝承硯渾一震,有些不確定地問:“你不怪我?”
喬以棠說:“不怪你,謝謝你。”
謝承硯藏在眼底的淚一下子流出來,他第一次在喬以棠面前失控地落淚。
這一刻,過往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
或是欺騙,或是虧欠,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喬以棠在知道一切后,依舊他,就足夠了。
謝承硯跪在地上,近乎虔誠地看著喬以棠,慢慢摟住了的腰。
他抱著,一不抱了很久。
長久的靜默后,他聽見喬以棠說:“剛才的戒指呢,還給我嗎?”
“給!”
謝承硯抬起頭,抬起右手。
戒指躺在掌心,因為攥得太用力,指環在他手心印出一個淺淺的圓痕。
他就著跪地的姿勢曲起一條,單膝跪在喬以棠面前。
“你愿意嫁給我嗎?”
“愿意。”
喬以棠出手,指尖再次上戒指的邊緣。
但謝承硯手抖得厲害,幾次都沒將戒指戴進去。
喬以棠彎下腰,握住謝承硯的手腕,自己將手指了進去。
“好了,戴上了。”
剛說完,遠忽然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用著各自的方式慶祝。
新年,也是新的開始。
窗外的鞭炮聲響了很久,最后戛然而止。
周遭忽然陷安靜,靜得仿佛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喬以棠舉起右手,對著從窗簾里進來的那一縷端詳著手上的戒指。
臉上的淚早已干,角淺淺翹起來。
“真好看。”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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