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枳猛地抬眸，眼神里盡是驚痛，“你說什麼？”

陸之牧眸里閃過一難以窺見的晦，一秒即散，“我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和我媽一樣的病，腦癌。”

姜枳短暫的怔愣之后，慌搖頭，“不，這不好笑！”

“我沒開玩笑呢～”

“不要……”

對上那雙似有疼惜流的眸，陸之牧不由得勾起角，“如果死之前讓你做我一天朋友，你會愿意嗎？”

姜枳搖頭，“多多才是喜歡你的人，你可以選做朋友。”

“我不想禍害。”陸之牧托著腦袋，笑得像個妖孽，“我只想禍害你。”

“……”

姜枳咬住，不想在這種況下向他傳遞負能量，可還是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你知道嗎？沈應星可能已經死了，是我害死了他……我沒有哥哥了，當我想把你當哥哥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也快死了？”

“……”

陸之牧看著哭得發紅的眼尾，差一點就破防了。

他知道不愿意相信、也不想接這麼些殘酷的現實。

就像他小時候，不愿意接自己那麼乖爸爸卻不喜歡自己的現實。

“沈應星一直有人在暗中保護他，不會有事的，倒是你……真的想和沈知聿在一起，那就該讓全世界都知道，是他求著你，是他非你不可，你無需仰他，因為他才是狗。”

姜枳止住哭，“你是想……他一把？”

陸之牧垂眸道，“就算我們現在坐在這里坦坦，別人也不會相信我們什麼都沒做，你何不演戲演到底？”

姜枳怔怔著他，“你不怕多多誤會嗎？”

陸之牧斂了笑，臉沉沉，“話說到這份上，我們都坦誠一點吧，一開始我確實想和你來真的，但現在我配不上你了，因為……我已經臟了。”

姜枳聽著，一雙貓眼逐漸睜大。

陸之牧繃著緒，“那次我在包廂喝醉了，酒啟了我的生理需求，迷迷糊糊的，我和多多就親在一起了。”

“……”

姜枳忍不住八卦，“你，你們后來滾沙發了？”

“沒有，只是親了。”

姜枳看著他瞇起眼，顯然是不信。

陸之牧啟車子，笑得無奈，“不管你信不信，我那天真是醉了，以為在做春夢。”

姜枳輕挑眼尾，“可你救過的命，其實你對已經……”

“你不也間接救過弟弟的命，這和有關嗎？像何為那樣的渣男，不該打嗎？”

“……”

“行了，我現在只想哄一個人，那就是我媽。”

陸之牧慢悠悠地開著車，一邊平靜地講，像電臺的DJ在講故事。

低沉好聽的嗓音在夜里喧染著姜枳抑的緒──

“我不想讓多多產生幻想和依賴，太自卑了，我不想騙。”

“我媽常說，有人心疼就會變得脆弱，會變得矯，陷自以為很幸福的假象，后來才發現，自己全心全意喜歡的男人，并沒有那麼喜歡自己，只是某個寂莫的夜，被的癡了而己。”

“從小到大，我爸對我不聞不問，我卻莫名其妙地被人上‘渣男兒子’的標簽，長期在這種暗示，潛移默化的，我覺得我就應該是個渣男。”

“所以，以前白瑤們我出去玩，我都是隨隨到，再后來，有很多孩子極盡所能地想起我的興趣……但好像都沒功。”

“在場，我主打一個‘事事有回應，件件沒著落’，不拒絕，不靠譜，不喜歡也不上床，渣到極致是高級哈哈哈。”

姜枳靜靜地聽完，黑漆漆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原本他上那讓人琢磨不的放浪形骸，忽然在一瞬間豁然開朗。

此刻他整個人變得特別簡單。

浪，只是他的保護。

“陸之牧，你可不可以不要死……”低低的，小聲的，像在哀求。

陸之牧掃一眼，輕勾起，“好，我聽你的。”

小姑娘眼睛又紅了，“我哪里有做錯或者說錯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訴我，不然下次……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惹你生氣。”

“……”

“你要是死了，那麼多鴨子店怎麼辦？嗚嗚……我不想當個趕鴨子的。”

“……想得真多。”

-

彼時，沈知聿蹙著眉峰，抿著不斷地撥打姜枳的電話。

聽著一遍又一遍冰冷的語音提示，他目銳冷地盯著北城那邊調過來的慈善晚宴現場監控。

當他見到姜枳和沈京肆爭執后、被人用紅酒從頭頂淋下去的畫面──

他的黑睫猛地頓住。

又點擊進度條，后退，重新看了一遍。

這作，無端讓寧遠心里發怵。

沈知聿那雙犀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屏幕。

看著姜枳捂住眼睛驚呼的那一刻，他整個瞳仁都充，猩紅一片！

無聲的視頻，卻讓人的氣氛變得森，腥，死寂。

寧遠到脖后頸涼颼颼的。

因為一直打不通姜枳的電話，沈知聿焦急萬分才讓他調了監控。

誰知卻看到這樣的一幕。

“難怪姜枳小姐關機不理我們了，這白太太也太欺負人了吧？”

沈知聿從牙里冷冷地蹦出兩個字，“寧遠！”

“到、到。”

寧遠發誓，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名字聽著怪瘆人的。

“訂最近一次的航班，回北城！”

寧遠心底驀地一，“頭兒，千萬不要在沖的時候做決定！項目還沒完呢！”

沈知聿閉了閉眼睛。

作為一個外科醫生，連心跳節奏都能控制，緒克制能力更是異于常人，平時到再大的事，他只要一煙就過去了。

可是今天不行，他聯系不上姜枳，心里沒底。

沒有的消息，他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失重，像是浮在茫茫無際的海面，心里慌又不安。

伴隨著打火機響，他煙沉聲道，“今晚通宵，明天一早把項目和莫總對接，然后直接去機場。”

寧遠又是瞪大眼睛，下都抖起來，“四天的工作量，你要到一個晚上？”

“對！”

寧遠哭死，“老板，能不能先給我買一份故保險？”

“公司早幫你買好了，社寧畜遠。”

“……”

怎麼就四字弟弟了呢？

沈知聿打開手機，首先把剛才的監控視頻發給周心藝。

然后打開筆記本，說干就干。

寧遠看著他那副清冷的模樣，任何人瞧著都是只可遠觀不可玩隨時猝死的模樣。

心里掙扎了幾秒。

得，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

周心藝剛回到沈宅，沈京肆還追在一旁滔滔不絕。

“老婆，你到底怎麼了？你也中了姜枳那妲己的妖嗎？兒子他可是沈家的掌權人，怎麼能因為一個妖變得像昏君？你更離譜，還打人？”

周心藝忍無可忍停下腳步，柳葉細眉豎著，含著薄怒。

“妲己魅君王，表面是妲己不對，實際是昏君的無能，上位者的惡與敗無論何時都不是枕邊人能決定的，我兒子不是昏君，他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不像你！”

“我又怎麼了？”

“你今天是不是對枳枳說了什麼？”

沈京肆被盯得有點心虛。

他確實在宴會上錄了姜枳說的狠話，但是他就不敢發給兒子。

如今他對公司來說可有可無，每次開會聽那些專業語只能用意念控制才不至于打瞌睡。

在兒子和一幫研發英眼里，他只是個不懂事的董事長。

反過來，他對兒子是又忌憚又結。

又不敢明著結。

沈京肆眼睛看著別，訕笑道，“我什麼也沒做啊！我一過去就見到你把白太太推到地上，那氣勢……簡直比以一敵十！”

周心藝著眼尾，仍是不信，“那為什麼枳枳今晚會生氣地推開我？”

“本來就這樣喜怒無常啊！”

周心藝帶著懷疑，低頭打開兒子發過來的監控視頻。

沈京肆心里一沉。

有種不好的預！

他過頭，一眼就見到視頻里自己指著姜枳罵的畫面。

像個兇神惡煞的魔鬼！

“………”

這下完了。

被老婆逮了個證據確鑿。

剛想跑，周心藝扯住他領口。

人一雙眸都氣紅了，咬牙切齒，“沈京肆，你怎麼就和你娘一個德行？專挑我兒子出差的時候就對他的姑娘下手？！”

“……”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等同于把小姑娘往陸之牧懷里推！上次鬧分手，兒子眼睛就差點瞎了，這次要是再鬧，兒子還有命嗎？”

沈京肆聞言，心里也慌了。

“老婆，你幫幫我，我不想被兒子流放到寧古塔啊！”

周心藝甩開他的手，冷冷丟下一句，“你想多了，花果山才是你的歸宿！”

沈京肆：“……”

連個人都不配當，只能當只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