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去，薛栩栩恍惚看到沈勵揚也睜開了眼睛。頓時，很想揶揄他，說：警察都是事后才趕到嗎？然而，話沒說出口，眼前的人就變了樣兒。

黑漆漆的屋子，閃爍的霓虹，還有響音里播出的那一句句：很很你，所以愿意舍得讓你，往更多幸福的方向飛去……

包廂里的薛栩栩退到門后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門外的樂佳離開就試著把門一推，艱難的進一個腦袋來。皺著眉頭看了看依然保持著一個姿勢的姜好，再回看了一眼懵在門后的薛栩栩。

“怎麼了？”看薛栩栩糟糟的頭發，好像十分的狼狽，樂佳不問道。

可是，薛栩栩無所謂的搖了搖頭，直起來朝樂佳道，“你看著他吧，我有事得先走了。”

看來并沒發生什麼事兒，樂佳便把門徹底推開，走了進來輕飄飄地朝薛栩栩掃了一眼，“怎麼，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聽口氣，很有諷刺的意味兒，讓人聽了很不舒服，不過也是故意這麼做的，目的就是讓薛栩栩不好；可是薛栩栩呢，一笑了之，“可能不需要說什麼吧，很多事我和他心里都清楚，只是一直沒去面對而已。”

樂佳輕嗤了一聲，走到姜好面前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后頭也不回地跟薛栩栩說道，“不送。”

薛栩栩，“……”要讓樂佳諒解，估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正極其的痛恨著薛栩栩的任，所以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好好跟薛栩栩說話的。是以，薛栩栩抿了抿轉拉門出了包房。

一路走了出去，坐上開來的車，拿出電話后就直接給薛江山撥了個電話，但是始終無人接聽，索就翻出了程文清的號碼。

“喂，栩栩怎麼了？”接通程文清的時候，估計是剛哄著了大寶睡覺，聲音得極低，然后便聽到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響，“栩栩，你說吧什麼事兒，是不是家里怎麼了？”

“哦，不是的大嫂。”經中間這麼一耽擱，薛栩栩倒顯得有點結了。

“嗯？”好似程文清也覺察出一不對來，不追問道，“是不是你大哥出事兒了，栩栩到底怎麼了！”

一聽程文清沒頭沒腦的激起來，薛栩栩趕解釋，“不是的大嫂，大哥沒事兒。是我，我想問問你大哥邊的助手還是文大哥嗎？”

程文清終是吁了口氣，“你是說文志興？”

“嗯。對，文志興文大哥。”

“嗯，算是吧。怎麼，你找他有什麼事兒嗎？”程文清不疑的問道。

薛栩栩想了想，“哦，我就是想問問他這次有跟大哥一道出差嗎？大嫂，你知道嗎？”

“嗯，沒有。你大哥去年初的時候給了家公司讓他當老總，所以就一直忙著那邊沒給你大哥打下手了。”

這一聽，薛栩栩是驚了，“大嫂，你是說大哥送了一家公司給文大哥？”

“呃，算不上吧，也屬于鼎的分公司，不過你大哥把那公司的大部分份都送給了他。說是這麼多年他跟著自己的酬勞吧……”程文清的聲音算是越來越小了，估計自己在想想其中的邏輯都有點不大相信，就因為跟了十來年所以就把一個公司白白送了！可當時，薛江山確實是這麼跟說的，而且也不管鼎的生意，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可這會兒跟薛栩栩說起這件事來，好像也不太對味兒了。

“我知道了。”然而，薛栩栩并沒有打算與程文清一道深究這件事，“大嫂，那你知道現在文大哥住在哪兒嗎？”

“住哪兒？”程文清頓了頓，猶豫片刻后才跟薛栩栩說了文志興現在的住。

得到信息后，薛栩栩便和程文清結束了通話，直接開著車朝文志興的家蕉山源奔去。

其實，文志興比薛江山要長十歲，從部隊回來后就應聘進了鼎協助大哥薛江山，慢慢的更了左膀右臂。雖然他大了薛栩栩快二十歲的樣子，但應為跟薛江山是同輩，所以也就跟著一起著大哥。而文志興也一直很照顧薛栩栩，就在到B市念書的這些年，薛江山走不開都是讓文志興過來送東西帶話什麼的，趁機沒蹭吃蹭喝私下榨文志興。雖然說互相都十分的悉，但到底有個年齡差在那兒，又隨著薛江山把鼎發展得越來越大，跟文志興聯系見面的機會也就越來越了。

這會薛栩栩兒沒顧上到底幾時幾點就朝著蕉山源去，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門衛都是大大的吃了一驚。要知道，蕉山源算是江城東北面半山上的一別墅群，住的也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可就算這些人的人面再廣，可大晚上十點鐘來拜訪的客人著實不多。

門衛這邊跟文志興確認后才放了薛栩栩進去，在文志興房門前停車的時候，文志興也就套著一件銀白的羽絨服站在門口等。真瞧見是從車上走下來時，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栩栩，這個時候來拜年嗎，怎麼都太晚了吧。”文志興打趣兒的笑著，又指了指大門迎著進去。

進到里面，阿姨立馬就送上了一杯熱牛來，文志興笑道，“白水你是不喝的，咖啡、茶什麼的，要是江山知道我請你喝那些，估計會怪我的，喏……我兒的牛，便宜你咯。”

相對于文志興多年未見仍能絡的子，薛栩栩只能局促的笑著應付，氣氛十分的尷尬。

文志興察言觀揮了揮手對家里的阿姨道，“你去看看孩子睡了沒，別又悄悄玩游戲。”說完，又回過頭來朝薛栩栩解釋，“我離婚了，兒歸我，又當媽又當爹的才知道你大哥的不容易。”他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握在手里，緩了緩才問道，“栩栩，你……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兒嗎？”

聞言，薛栩栩了攥著的拳頭，抬眸對上那雙淡然如水的眼睛，“我想知道，六年前你為什麼要殺沈勵揚？”

因為死死的盯著，所以薛栩栩輕易的捕捉到那雙眼睛里一閃而過的愕然，文志興更是下意識地眨了眨眼，著臉頰十分不解地反道，“栩栩，你在說什麼？文大哥怎麼聽不明白。”

薛栩栩面無表地勾了勾角，“果然是你，那晚上你確實去過刑警大隊的宿舍樓，你確實也用匕首對著沈勵揚的口，但是你沒想到我也在那兒。所以……”有些難的咬了咬，繼續說道，“所以，當時你明明可以輕而易舉的把我給撂倒，但為了不傷害我一直克制，甚至到最后關頭也只是劃傷了我的服。”

文志興垂下眼簾來，將被子放回原，沉著語調回答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給江山打電話讓他把你接回去。”說著他便起離開沙發。

但是薛栩栩卻先一步站了起來，紅著雙眼由上而下的看著他，“文大哥，還要我說得更清楚嗎，你看看我。”指了指自己，“看看我上的服，是不是很眼呢。”

聽了薛栩栩的話，文志興的目確實落在了薛栩栩的穿著打扮上，眉間的郁也越來越明顯，眼中的也更加的清晰，而隨著薛栩栩的轉，服后被上那一道劃痕更是清清楚楚的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文志興睨著眼搖了搖頭，“栩栩，你怎麼穿了件破服？”

薛栩栩失笑，能在這個時候依然堅持，也只有文志興這樣過專業訓練的人才做得到。回過來，抬頭看向他，“你出了我的名字，并且跳下了窗臺，三樓那麼高，我在腦海里搜索了所有認識的人，文大哥除了你以外，我不覺得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栩栩，你到底在說什麼。”文志興看似已經不耐煩的開始掏手機了。

薛栩栩倒沒阻攔，繼續說道，“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再也沒來過B市，我曾經還被人很晦的詢問過是否有回過江城。文大哥，你應該知道是誰問的吧。”

劃在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猛然一頓，他抬起頭來看向薛栩栩，嚴肅的警告道，“栩栩，你……”

“對！”薛栩栩抬起手來指向他，苦的笑著，“就是這個語氣，我記得。”

“薛栩栩！”這一聲幾乎是咬牙切齒低聲音喊出來的。

可是，薛栩栩卻啪嗒一下落出淚來，跌回到了沙發里，雙手抱頭將手指進了頭發里，打斗之后的狼狽，心急火燎的確認，最后發現所有的結果都不是愿意接的，“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沈勵揚？你當時在找什麼，是不是沈勵揚的筆記本……還有，現在那些筆記本都拿到了吧，包括藏在仙鶴陵里的復印稿也都拿上了吧。可是文大哥，你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們……”

薛栩栩的用詞從你換了你們，文志興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點，而屏幕上剛剛撥去的電話也被他瞬間取消掉。他低頭看向薛栩栩，冷聲道，“栩栩，你現在緒不穩定，說的話文大哥不放在心上，你現在好好回去洗個澡睡一覺，明天我會去找你的。”說完，文志興當真不管，徑自的走向自己的臥室毫不猶豫的關上了門。

過了沒一會兒，原本待在房子里的阿姨走了出來，很是畢恭畢敬地站在薛栩栩的面前遞著紙巾，“大小姐，要不我給你輛車吧。”

逐客令，薛栩栩是聽得懂的。抬起頭來接過紙巾胡的在臉上了，道了聲謝，自己的車還是開得的，而且現下也不大愿意留在這里。于是，邊走就邊掏出了手機，死命地給薛江山奪命連環call。

甩上車門，連上車里的藍牙開著車一路往著山下走，掃著屏幕的薛栩栩始終只能看到屏幕上那“連接中”的三個字，但忽然又響起了嘟嘟另有來電的聲音。

這一接，竟然是王昊。

“王昊？”

“嗯，是我。栩栩我這剛到桐城，可是桐城監獄里的獄警剛剛通知我們，說那小子跟人打架斗毆出了意外進了醫院。”

“……”薛栩栩覺得只是進了醫院而已，王昊應當不需要用這麼沉重的口吻告訴吧，是以試探著問道，“死了？”

王昊唉聲一嘆，“沒有。但是差不多了，聽醫院那邊的消息說是失過多還嚴重的腦震，醒來可能腦子就不太正常了。”

……

薛栩栩咽了下唾沫，不問道，“你說是意外嗎？”

王昊沉了下，“調查之后才能知道，所以我可能要晚幾天才能回去。保持聯系，你也注意安全。”

“好。”

掛了電話后，薛栩栩一個人傻愣了許久，若不是夜里人車，就這種狀態指不定出了事故，可就在腦子放空半天回不過神的時候，車里的顯示上終于閃起了“哥哥”兩個字。

薛栩栩手了上去，但剛要點的一刻又退了，任鈴聲一遍一遍的在車里響著。未接自掛斷后，接著第二通又撥了過來，這一次雖是遲疑了許久，但最終還是點了下去。

“喂，栩栩……”

“哥……啊！”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