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自從你來了北京,周聿就在孩子們那失寵了,他高興的了不得,終于解放了。”
......
秦舒想罵人。
回到蘇州已是除夕的前夜,江南的冷能鉆骨頭,秦舒裹上的羽絨服,等著那位不靠譜的表弟來接。
林煜文在政府部門,能除夕夜和家人吃頓年夜飯就不錯了,還要出時間去接這位大小姐。
哎,想想就難,可誰讓自己不敢反抗呢。
秦舒恨不能給這位姍姍來遲的林部長兩掌,可想想,好歹人家現在是領導了,還是注意影響吧。
“我以為你半路出什麼意外了。”
林煜文:“...您能盼我點好嗎?”
秦舒最擅長捅刀子:“盼你點好?你找到對象了?”
這是盼他好?
林煜文也不甘下風:“你找到了?”
秦舒只是笑了笑,沒說話,林煜文總覺得他姐這笑別有深意。
外公外婆去世后鎮上的院子一直空著,秦舒舅舅工作忙也沒時間回去收拾,過年大家聚在市區的家里。
秦舒到家時飯菜已上桌,第一時間向家太后報備過后,便坐在一旁吃飯。
過年長輩們必備的曲目在秦林兩家也會上演,不過沒那麼激烈,最多盤問兩句。
秦舒靜靜聽著沒出聲,倒是秦校長打量了兩眼。
兩家聚在一起的新年熱鬧,除夕夜林煜文卻是提不起興趣,長輩們說話他不上,和秦舒聊天風險太大,他還是不惹為好。
“亦馳哥過年在哪?”
“上海呢。”
小時候兩人假期經常相見,現在算有兩年沒見他了,林煜文還有點想他。
秦舒想著他過年也沒什麼事,便發信息問他來不來蘇州,韓亦馳給回了個“ok”的表包,附贈一張照片,還有一句話。
“公寓對聯已好,請把這幾年的費用結一下。”
照片是上海的家門口。
秦舒理都不理他,關掉手機繼續吃水果。
新年伊始,林煜文難得能在家,韓亦馳來了后三個人約著找個地方坐坐。
秦舒卻是提不起神,坐在茶館一杯一杯的喝茶。
韓亦馳好心提醒:“這不是酒,解不了愁,喝多了只會上衛生間,不會上頭。”
秦舒茶杯一放,整個人懶懶的靠在座椅上。
“總覺得點什麼,冷冷清清的。”
韓亦馳和林煜文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
“小秋啊,心事太重,出去想明白總會回來的。”
韓亦馳這句話不知勸了多次,不勸,也是勸自己。
青梅竹馬的妹妹失了音訊多年,說不擔心是假的。
從茶館出來,林煜文要回單位,秦舒和韓亦馳駕車回了小鎮。
出來的急并沒有帶小院的鑰匙,秦舒祭拜了秋家父母后就離開了。
車輛此刻恰好抵達古鎮景點區域,正值新春之際,街道兩旁白墻黑瓦的高門大院皆懸掛起了鮮艷的紅燈籠,青石板鋪就的岸堤下,是緩緩流淌的護城河。
不知不覺中,兩人行至古鎮中心小學的巷口,狹長而幽靜的小巷,已不再是昔日那樣漆黑深邃,巷子兩側的墻壁上都安裝了路燈,以往每逢雨天便會積水的坑洼路段,此刻也已改造了平坦整潔的柏油路面。
這是秋霜當年上學的地方,秦舒還記得,小姑娘每天中午跑著回家給媽媽做飯,長的瘦弱,要踩著板凳才能夠到灶臺。
“我最近經常想起那年的事,我一直覺得阿姨去世的前一天清醒了,對我說的話是那樣的清晰,那不是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能說出來的,拜托我照顧小秋,可我卻把弄丟了。”
秋霜離開后,秦舒打開了公寓的房間,在書房的角落里撿到一瓶治療抑郁癥的藥,秦舒有種不好的預,可這件事從前一無所知,秋霜看上去并不像是得了抑郁癥的人,除卻剛開始那段時間,那幾年明明過的很好。
直到秋霜的封筆之作出版,秦舒追著的腳步,走遍了去的每一個地方,最后也只有自己回來了。
冬日的夕映亮平靜的水面,也映亮了兩人的臉。
韓亦馳靜靜的陪著。
秦舒的眉間卻依然蹙著,繚繞著一些淡淡的擔憂,很長一段時間,才緩緩舒展開來。
“我和他在一起了。”
韓亦馳抬頭向天空,頭頂有一列雁鳥飛過,雁過留痕。心中難免涌起淡淡的傷,錯過的選擇,終究是回不去了。
“老沈告訴我了,只要你幸福就好。”
聽他這麼說,秦舒一時有些錯愕,似乎他們之間存在的東西,距離幸福還有些遙遠。
秦舒側看他,男人側臉廓線條鮮明利落,俊逸拔的一如往常。
可為什麼眉眼之間有著揮散不去的憂郁。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四周長久靜寂,只有線在平轉,最后一殘紅耀眼,在地平線邊緣拼命一掙,終而沉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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