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節退后一步，悄悄地換到林蔚的外側。

林蔚見他換了個位置，以為他特意走在外側保護兩人，對著他激地笑了一下。

找到那家“金湖酸辣”店鋪，老板正在張羅著往門上暫停營業的公告。

看到林蔚三人進來，老板笑道：“姑娘你來的還真是巧啊，你若是明天來，可就吃不上了。”

林蔚驚訝地問：“老板，怎麼要停業啊？難道……這里真的要拆遷了？”

如果這條街拆遷，那就太可惜了。

一條老街的消失，意味著一個時代的變遷。

老板看這一臉惋惜的表，不由得嘿嘿一笑。

“不要擔心，我這次可不是要跑路。管理部門的通知下來了，這條街的商戶全部不用搬，房子不拆，租金也不漲，只是會花一兩個月時間對整條街做一個升級大改造，重新鋪路，重新刷墻，把臟差的地方全部整改。等改造完之后，我們就可以重新開業啦！”

林蔚松了一口氣：“不過，老板這一兩個月就做不生意了？”

“嘿嘿，我辛苦了這麼多年，終于有機會給自己放個假，我開心還來不及呢。”老板笑呵呵，“而且，這里的開發商還免我們兩個月租金，一點損失都沒有。”

“那就太好了。”

老板看見手里牽著一個孩子：“唉喲，一直以為你未婚，沒想到孩子都這麼大了啊……”

林蔚赧然：“我確實是未婚。”

沈默默見林蔚和老板識，甜甜地了聲：“伯伯晚上好，我默默。”

哪個大老爺們兒能得了這個？

老板臉上的褶子瞬間開出花兒來：“小朋友好，快進去坐著，想吃什麼，今天伯伯請客，一律免費！”

說著，把三人讓進店里，找了張干凈的桌子，讓他們坐下。

還顛兒顛兒地跑去冰柜前，殷勤地拿了幾瓶飲料。

老板在沈默默面前，彎著腰，著嗓子，說著夾子音：“小妹妹，你是喝汽水還是喝豆啊？”

“我想喝汽水，謝謝伯伯。”

“好嘞！”

開好瓶的汽水擺在默默面前。

“老板，一碗中辣米，兩碗不辣米，小朋友那碗份量給一點，一半的量就可以了，謝謝！”

林蔚練地點單。

店老板應聲去煮了。

林蔚還不忘豎起大拇指，夸夸自己的寶貝：“默默太棒了，會主和伯伯打招呼，一點都不怯場，非常有禮貌。”

沈默默得意道：“那當然了，對阿姨好的人，我就會對他們有禮貌。如果是欺負阿姨的人，那我就狠狠地教訓他。”

林蔚被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了：“好呀，那阿姨將來被人欺負，默默一定要幫著阿姨教訓壞人哦。”

“嗯，我會狠狠、狠狠地教訓他。”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時候，林蔚臉上的表是松弛而愉悅的。

沈知節看著，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心里莫名有一個念頭：林蔚這樣的人，這樣的氣質，這樣毫無攻擊的甜外表，讓他毫無抵抗之力。

就算再來一百次，他也會一眼淪陷。

握著豆瓶子的手，因為這個念頭，激得微微抖。

他猛地給自己灌了一口冰涼的豆。

突如其來的涼意，給他有些發脹的腦袋醒神。

三碗米很快就端了上來。

林蔚起去消毒柜里又拿了一個小碗，將沈默默碗里的米分裝了一些到小碗里。

“剛出鍋的米太燙了，把我的寶貝燙壞了怎麼辦？我們用小碗晾涼一些，小口小口吃，就不怕燙傷了。”

做這些事，說這些話時，滿心滿眼里的寵，藏都藏不住。

“阿姨，這里頭的黃的菜菜是什麼呀？”

“這個啊，這黃花菜。”林蔚用筷子挑起一黃花菜給看。

“這個菜苦嗎？”默默眼里有些擔憂。

“不苦，和米一起，大口吃進里，可好吃了。”

沈知節靜靜地撥弄自己碗里的。

在沈家時，林蔚對兒向來照顧得十分周到細心。

看在沈家人眼里，那是盡職盡責。

林蔚，就是一個工作認真負責的好員工。

可是，帶默默出來的時候，離開了沈家那個環境，兩個人相起來，竟然有一種莫名和諧的氛圍。

好似兩人生活在一個暖黃的水晶球里，無比溫馨，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林蔚的眼里只有默默。

沈知節被自己這個發現嚇了一跳。

他突然起了一層皮疙瘩。

哪怕是沈知節這個又貌、又有錢、又位高權重的老板坐在對面，林蔚的眼里卻本找不見一他的影子。

挫敗瞬間籠上了他的心頭。

上次，他和林蔚一起來吃酸辣時，林蔚明明對他照顧有加。

可是，一旦沈默默在場，林蔚的眼里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那是一種壟斷的、排他的地位。

是沈知節永遠都取代不了的地位。

“可以自己吃。”沈知節聽見自己說。

林蔚好像這才意識到他的存在，突然愣了一下。

放下那只裝了米，吹涼了，正要往兒里送的勺子：“我……只是擔心燙到。”

“林蔚，默默已經六歲了，已經不是小嬰兒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

林蔚垂眸，眼眶莫名酸。

知道。

知道的。

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因為，默默是小嬰兒的時候，錯過了啊。

錯過了好多好多……

默默的牙牙學語，默默的蹣跚學步，默默的每一次長……

只能帶著憾，手忙腳地彌補。

彌補的是心頭的那一個一個了風的窟窿，卻怎麼都補不上，補不滿。

面前突然過一只手，在臉頰上，帶走一點意。

沈知節學會了，不能用袖子，會把弄痛。

“怎麼又哭？我沒有在指責你，沒有任何批評你的意思，真的沒有。”

林蔚連忙了鼻子：“沒有，我沒哭。”

“還說沒有，眼淚都滴進碗里了。”

沈知節一下一下地給眼淚。

“爸爸是壞人！”

沈默默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知節停住作，漠然地看著自己的兒。

“爸爸把阿姨欺負哭了，是壞人！”

林蔚嚇得趕把眼淚憋回去，捂住默默的。

“沒有的，默默，沈先生沒有欺負我。阿姨被米辣哭了，他在幫我眼淚。”

沈默默皺起眉頭：“阿姨，你的米這麼辣嗎？都辣哭了，那你別吃了好不好？”

“沒事，辣也不怕的，不能浪費。”

兒積極地給出主意：“可以讓爸爸幫你吃掉，就不會浪費了。”

林蔚瞪大眼睛，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沈先生不能吃辣。”

話音未落，就見面前的碗突然被人端走。

沈知節將自己那碗不辣的米跟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