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雨禾都沒懂，孟明萱就更不懂了。

側眸看向嚴漠九，那冷的臉部線條，繃的下顎，無一不彰顯著他在克制。

一疼意從心臟深爬出，蔓延到全。

兩樁仇恨疊加，如果不是為了，他一定會做出很瘋狂的事吧。

孟明萱輕輕將手指鉆進他掌中，用力將他握。

嚴漠九回應了一下，輕輕地反握。

隨后，嗓音毫無溫度地開口，“怎麼說，也是嚴義昌的腹子之一。雖然嚴義昌是個人渣，但畢竟死了這麼多年了，我容得下一個嚴霆，自然也容得下一個嚴翔。”

徐雨禾幾乎下意識想要站起來，可手銬限制了的行。

“你想干什麼！”死死地盯著他那張幾分像最恨之人的臉，“嚴漠九，京都還不是你說了算！”

“京都確實不是我說了算，但嚴家，是我說了算。”嚴漠九嘲諷地勾，“無論是老爺子還是嚴部，他們都以嚴家出了這麼一個弒父的不孝子孫而到丟人現眼，如果我將證據擺在他們面前，告訴他們——嚴翔是嚴義昌的兒子，和嚴霆是親兄弟，就算他們知道證據是假的，也會欣然接。”

“………………”

孟明萱來這趟之前，想過很多種嚴漠九報復徐雨禾的方式，連十大酷刑都想過了，唯獨沒想過會是這種方式。

讓徐翔改回嚴翔的名字，因為嚴翔是嚴義昌的兒子，嚴部只是個無辜的冤大頭。

似乎……一切都合理了？

當時嚴義昌尚未娶妻，而嚴錚卻是有夫人的，嚴老爺子又偏心嚴義昌，徐雨禾怎麼攀嚴家也只會攀嚴義昌，所以和嚴義昌暗度陳倉，懷上了嚴義昌的孩子。

但誰也沒想到嚴義昌死在了一場車禍里，所以徐雨禾就把這筆賬賴到了嚴部頭上，還買兇殺死嚴部的正室夫人，最后功地進嚴家當上了嚴部的第二任妻子。

只是沒有想到原配夫人命大，還替嚴部生了一個兒子，于是真相掩蓋不住了。

在被嚴部趕回徐家之后，為了掩蓋真相就想殺死嚴部，讓這個永遠埋在土里。

但失手了，嚴部活了下來。

于是的謀，嚴翔的世，徹底將大白于天下。

沒人會不信這個故事。

這個故事對任何人都有利，唯獨對徐雨禾沒有。

因為這樣一來，徐雨禾對嚴錚的，就了一場笑話。

從一個或許還有些令人憐憫的錯人反面教材，變了一個面目可憎人人喊打的毒婦教材。

“嚴漠九，你非要趕盡殺絕嗎？”孟明萱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徐雨禾怎麼會想不明白，臉煞白如雪。

“比起你當年，我還遠遠不如。”嚴漠九淡淡一笑，“你該慶幸我邊有明萱陪著。”

不然，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雖然嚴霆沒說那個夢里他究竟做了什麼，但以他自己對自己的了解，他會讓徐雨禾后悔出生在這個世上，后悔對他的明萱手。

“你已經贏了，我們母子包括徐家對你再沒有任何威脅，你何必做得這麼絕，無論如何翔都是你的親弟弟。”徐雨禾竭力命令自己冷靜，看向嚴漠九邊的孟明萱，“就算是為了你的妻子積福？不然，你不怕壞事做太多，報應到……”

“你再多說一個我不聽的字眼，你就會去另一個地方，你還年輕，還能繼續生。”嚴漠九冷眸里驟然涌出一殺意彌漫的戾氣。

徐雨禾雙手驀地握。

都是聰明人，一句話就能明白對手是什麼意思。

徐家的大小姐，養尊優了半輩子的貴夫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接自己有那樣的結局。

死了都會不瞑目的。

“我什麼都不說了。”徐雨禾閉了閉眼，聲音嘶啞，“我認錯，認罪，我給你道歉，將來我死了去給你母親磕頭認錯，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母子，行不行？”

嚴漠九盯著徐雨禾這張已經和幾月前不能比的憔悴臉龐，腦海里浮現的卻是臨城機場的淋淋畫面。

已經害了他的母親，得到了嚴錚，得到了權勢財富地位。

為什麼還要繼續害他小心翼翼放在心里，哪怕把自己瘋都舍不得去傷害的明萱。

他的明萱，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明萱，沒傷害過任何人。

為什麼不高抬貴手，放過他的明萱。

為什麼要以他的名義，去傷害他的明萱。

“老婆，你知道什麼是鱷魚的眼淚嗎。”嚴漠九許久才下心頭的暴戾，轉頭朝一直很擔心他的孟明萱微笑。

“知道。”孟明萱握他的手，乖乖點頭，“兇殘的鱷魚在吃人的時候，一邊嚼嚼嚼一邊流眼淚。”

“真聰明。”嚴漠九黑眸里暖點點，“但如果你給它一個機會，它干眼淚之后，會繼續吃人。”

“那我們不要給它機會。”孟明萱說。

嚴漠九輕笑，“我老婆說得對。”

徐雨禾看著嚴漠九截然不同的態度，孟明萱則掩飾著心疼但又掩飾不住地著嚴漠九，幸福相的模樣簡直讓人太過羨慕，并深深嫉妒。

剛剛許久都沒哭，這時候不知為何忽然落了淚。

只是上一個男人，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為什麼他不能。

他明明，也曾給過這樣的眼神，令再看不見其他男人。

是他走到他邊的。

為什麼他走到了他邊，用盡了力氣才走到他邊，他卻再也不肯那樣看……

他好狠，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