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做的小玩意,并不沉,可是托這麽久還是得手腕生疼。
陸懷海挑眉看:“所以在你心裏,我是會為了哄人說假話的人?”
謝苗兒小小聲地說:“不是。”
“知道就好。”陸懷海的溫言語只出現了四個字,很快嗓音便又強起來:“來,練過這筒箭,我再教你旁的。”
還教旁的?謝苗兒抗議:“怎麽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說辭!”
陸懷海卻突然話鋒一轉,道:“想隨我一起嗎?”
謝苗兒被他弄得微怔,繼而道:“你是要去哪裏……”
陸懷海沒有講明,只問:“你想不想隨我一起?”
謝苗兒想也都想就點了頭。
當然想。
想陪他。
已經不用陸懷海再解釋了,謝苗兒自己便已明了。
他會護著,但同樣希有自保的能力。
謝苗兒了拳頭,隨即又重新起袖箭,道:“我不會做你的拖累的。”
“你不是拖累,”陸懷海隨意拿起自己那把沒上漆的袖箭,單手一定,弓弦輕振,短箭立時正中靶心,“你很有天賦。”
他說的是實話。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是卻能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學著新東西,上手很快,又能沉得下心。
得了陸懷海的誇獎,謝苗兒尾都要翹到天上去,一筒箭二十餘支,一點沒懶,一支一支慢慢來,除卻偶爾還要陸懷海敲一敲糾正姿勢,幾乎已經不需要幫忙了。
起初還會靶,再往後,就算沒中靶心,也沒再偏到哪裏去過。
謝苗兒右手都快力了,額頭上沁著汗,亮閃閃的眼睛直視著陸懷海,大有他不誇就不罷休的意思。
陸懷海目贊許,可是謝苗兒總覺得不對勁。
這個誇誇的眼神和想象中不一樣!
就像看他手底下練的兵卒。
陸懷海猶自順著這個方向誇:“可造之才,不錯。”
謝苗兒沉默。
謝苗兒揭竿而起:“累死了,我要休息。”
陸懷海了天,認真道:“嗯,不能揠‘苗’助長。”
謝苗兒還沒來得及竊喜,就聽他補充:“我們明早繼續。”
假裝沒聽見,徑自朝後院走:“月窗、月窗,你燒好水了沒有?”
掩耳盜鈴。
陸懷海輕笑,跟上了的腳步。
——
謝苗兒作很快,陸懷海回房時,已經翹腳坐著床沿,手上拿著本書在看。
他一進來,就把臉藏在書後,只雙眼睛,笑意多的要溢出來。
陸懷海覺得莫名其妙,眼神往旁邊一掃,就見桌上整整齊齊摞著一打帕子。每一條都滾著妃的邊,角落繡著只蝶。
和他早上順走的那條別無二致。
陸懷海:……
見他眉心皺起,角幾不可察地了一下,謝苗兒瞬間舒坦多了,胳膊的酸痛都不翼而飛。
笑他:“十文錢三條,想要都拿去好啦。”
陸懷海什麽也沒說,只和一起坐定在床沿,趁沒注意,把手裏的書走了,反手到腰上撓。
謝苗兒邊笑,邊抓起只枕頭打他的手,“你這是惱怒!一點也不君子!”
陸懷海不不慢地把枕頭也提走,等沒東西可擋了,肆無忌憚地了秀氣的鼻尖。
“這麽有力氣,明早別忘了和我一起起來。”他說。
聽見明天要早起,謝苗兒就裝傻,把臉埋到他背上,從後環住他。
他寢上淡淡的皂角香很好聞,猛吸一口,聲音悶悶的:“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好累哦,你今天得給我。”
的撒和討價還價從來不惹人討厭,反倒讓人忍不住心疼。
若換了旁人遇上的攻勢,只怕也本不下心腸去做事,奈何面對的是陸懷海,郎心似鐵,只邦邦地把繞在他腰上的手擡開,還道:“坐好。”
“嘁,”謝苗兒不不願地起來,坐在他跟前,把手給他:“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陸懷海垂眸,拉著纖細的手腕,一點一點給往上。
左手手心自傷留下的痕跡還在。
縱使用了再多淡疤生的好藥,也總需要時間治愈。
陸懷海得很輕,謝苗兒一邊安然著他的溫,一邊歪著腦袋思考。
忽然說:“潛淵,你從前一定吃了很多苦頭。”
不過學了一晚上,渾就像散了架一樣,不止胳膊,站久了腰都是酸的。
那他呢?
他這一本事的背後……
想到那狗皇帝不僅要他死,還要廢他武功,謝苗兒恨得牙都。
陸懷海作一頓。
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也會推己及人想到他。
陸懷海答:“還好。”
謝苗兒地倚在他肩上,道:“你騙我,肯定很累,你晚上胳膊肯定也很痛。”
“不一樣,”他說:“我是男人。”
“那也會痛。”謝苗兒忍不住了,還是隔著服了他的左肩,道:“若我那時也在就好了。”
陸懷海問:“你在會如何,勸我不要練了嗎?”
謝苗兒蹭在他肩膀上搖頭,“不會,但是我可以給你呀。”
仿佛心尖最的地方被在了手心,陸懷海喟嘆一聲,道:“我覺得,還是不要太早遇見你為好。”
謝苗兒立馬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損人心志。”
陸懷海說著,給按的作依舊沒停。
陸將軍的好本事,讓他連給按都是輕重得宜的。
好吧,謝苗兒不反駁他的說法,只道:“我只是想早些認識你。”
早些認識你,也好你看到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過往無法回溯,多想無益。”陸懷海道:“好了,早些睡,明日我喊你。”
怎麽又繞回早起了?
謝苗兒不理他,整個人栽倒在枕頭裏,閉上眼佯裝睡著了聽不見。
裝都裝不像。
輕的眼睫被人落下一吻,立馬抖得更厲害了。
——
靜好的時悠長而短暫。
時年冬月,大倭寇登陸東南沿海。
不同于從前來犯的散落幾撮,這回,他們乘戰船渡海而來。
烏的鐵甲與長刀如洪峰一湧而至,連下十數座衛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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