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侯夫婦待甚好,只是沒過幾年,伯恩侯便因政事到了牽連。
侯府被抄,被大哥托付給太子陸景,之后大哥遠赴邊疆,一去不回。
沒能等到大哥回來的那一天,在陸景登基前就死了,要是大哥知道,肯定會查出是誰害了,為報仇。
前程往事在腦中閃過,溫檸眼眶酸脹,手指無意識地揪了掌心的布料,雖然不知上蒼為什麼給重來一世的機會,但確確實實回到了十一歲這一年。
眼下才剛到京城,皇上為顯自己的仁善,對頗為護,一應照料都是最心的。
明明都十一歲了,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可方才在進城門時,魏臨帝心來,非要讓人把從馬車里抱出來,以示帝心。
溫檸朝兩側去,在周遭的人群中看到了無數道傾羨的目,那些半大的孩眼中充滿了畏懼,卻又難掩其中暗藏的羨慕之。
溫寧看了片刻,才察覺自己竟然就是那些人傾羨的對象,不由愣了愣,片刻后了然過來。
無論日后如何,這一刻便是被天子捧在掌心里的那一個。
至于這份圣恩能持續多久,京城的百姓不會去想。
可不能不想。
溫檸收回視線,在歡呼喧鬧之中輕輕地嗯了一聲。
聲音不大,卻足夠讓皇上聽見。
一旁的福林倏然回頭,錯愕地看了一眼,震驚之下,聲音不由拐了個彎:“皇、皇上......!"
這溫姑娘居然開口了!
要知道,從北疆到京城這一路,小姑娘連半個字都未曾說過,他試了不知多辦法也無用,沒想到這會兒卻突然開了口!
皇上亦是跟著一愣,驚喜之余飛快問道:“茵茵方才說什麼?”
溫檸垂著眼睛不肯再說了,再說就不符合現在的心境了,揪著手心里的布料,朝天子懷里偎了偎。
福
林眼皮一跳,怕魏臨帝不快,趕解釋:“皇上,這是溫姑娘這些天第一次開口。”
溫檸靠在魏臨帝懷里,認出了福林的聲音,這位雖是宮中侍,卻有些拳腳功夫,得魏臨帝重用,連駕親征都帶在邊。
前伺候慣了的,說話也有幾分用。
果不其然,魏臨帝點了點頭,心頗好:“朕知道,朕聽見了。”
小姑娘一路不曾開口,如今卻同他親近,不正顯示了他作為天子的仁善。
當下,魏臨帝心澎湃,把溫檸朝前護了護,單手握著韁繩朝前方疾馳而去。
溫檸耳朵著襟,聽見了魏臨帝渾厚且開懷的笑聲,已經不太記得前世這一日的景了,但魏臨帝肯定沒有這般大笑過。
皇上疾馳一段后停了下來,等后面的人跟上,他執著長鞭,朝四周一指,著溫檸的小名,道:“茵茵看,這京城是不是比北疆繁華許多?”
“往后這兒就是茵茵的家了!”
他迫切地希溫檸同他親近起來,以此遮掩他最后一役不聽勸阻,非要深敵方,以至于折損幾員大將的心虛。
畢竟大恒仍有十幾萬將士常年鎮守邊疆,善待鎮北將軍的孤,亦是安人心。
溫檸偏過臉,探出一點視線,朝長街兩側看去,前世悉的景致一一映眼簾,扯了下角,在心中道,看,也不是很難,只要應一聲,就和前世完全不一樣了。
前世的這時候還小,乍逢巨變,跟著被帶來這個陌生的地方,無措驚懼下封閉了心,以至于完全錯失了這次機會。
溫檸回憶著印象里的魏臨帝,為帝王,魏臨帝并不刻薄寡恩,相反,對方可以稱得上濫,只是天子的多多數時候并不是什麼好事,后宮三千人,往往前一刻還圣恩眷寵在,后一刻便被忘在了腦后。
加之魏臨帝一貫高己卑人,窮奢極,之后又沉迷于道修仙,早早把自己折騰沒了。
哦,也不能這麼說,前世離開時還沒聽到皇上駕崩的消息,魏臨帝活得比還久一點呢。
在胡思想時,后面的人跟了上來,福林了口氣,道:“陛下,吉時快到了,太子已經在宮門候著多時。”
“走!隨朕回宮!”
太子……
溫檸手指倏地一下蜷了起來,靠在魏臨帝懷里,兩邊的風從耳邊吹過,激起了一戰栗。
如果說魏臨帝多,那為太子的陸景便是另一個極端。
那張令京城無數貴折心的面上永遠掛著淡漠疏離的表,高高在上,目下無塵,仿佛這世間只有江山大業能得他的一垂眼。
前世雖在東宮住了兩年,但是真正見到陸景的次數屈指可數,對方答應大哥庇護,確實不算食言,畢竟中毒的前一個月,皇上病危,陸景就已經去殿前侍疾了。
可到底是在東宮出的事。
“兒臣恭迎父皇得勝歸來!”疏朗清亮的嗓音傳來,帶著一銳意。
魏臨帝頷首,看著來接駕的皇子百,面上出滿意的神。
溫檸聽到這悉的聲音,不由瑟了一下肩,呼吸剛急促起來,背上便被安了兩下。
魏臨帝以為神思不安,還分心對說了句不怕。
然后溫檸就真的不怕了,現在不是那個寄居在東宮的孤,才十一歲,剛到京城,正負圣恩,誰還能這會兒毒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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