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 65 章 送子觀音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 就是醫生突然安靜。

葉聲笙局促地坐著，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目暗暗打量醫生的表, 像等待判刑的囚犯。

醫生盯著電腦上的B超畫面, 眉頭又皺出一個新高度：“咦，這兩顆好像差不多大。”

兩顆什麽？

葉聲笙神經驟然繃, 上一次聽到這個量詞單位的主語還是腫瘤……

攥手指, 指甲的痛很清晰，問話聲音都飄了，“什麽意思？”

醫生對的心理活一無所知，用簽字筆指著屏幕, “這些都是你的卵泡，很健康，這兩顆相對大一點, 是最有可能發育的。”

原來是卵泡，差點被嚇不孕。

葉聲笙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目聚在那群圓滾滾的可卵泡上，大腦重新恢複思考：“那如果兩顆都發育呢？”

“那就很有可能懷上雙胞胎哦。”

有那麽三四秒, 醫生的話被自靜音，眼前掠過兩個可寶貝的畫面，一個像，一個像邊澈。

雖然B超檢查猶如噩夢，尷尬程度堪比去人民廣場跳螃蟹舞, 但值得慶幸的是, 的十分健康。子宮雖然是相對不易孕的後位，但醫生科普幾個易孕的同房姿勢，竟然跟邊澈的孕寶典如出一轍。

第一次跟陌生人討論這個, 葉聲笙整張小臉都在燒，用手背降溫，藏住害。

問診結束，戴上太鏡，頭也不回地火速離開醫院，一秒都沒有停留。

傍晚下了雨，邊澈從公司出來的時候，路面還是的。

今天是隋懌生日。

他前段時間為了崔芊跟家裏鬧了一場，還是沒有把人哄回來，這會兒正坐在人堆裏喝酒，一副游戲人間的混帳樣兒。

包間裏混雜著煙酒味和脂氣，邊澈結婚後自覺遠離了聲犬馬的場合，乍一聞只覺得烏煙瘴氣。要不是看在他生日份上，早就扭頭走了。

他拉開椅子，把車鑰匙扔過去：“拿去開吧。”

看見鑰匙上的標志，幾個能鬧的吆喝聲四起：“澈哥，我生日也快到了。”

“懌哥，能不能借我先出去兜一圈？”

“滾，這才是我親兄弟，你們都學著點兒。”

隋懌喝酒跟喝水似的，還要拉邊澈下水：“是兄弟就陪我喝點兒。”

他最近場失意，事業反倒是順風順水，可就是開心不起來。

昏暗的燈照下來，邊澈就穿了件簡單松的白襯衫，渾上下都散發著慵矜不羈的貴公子氣質，嫌棄地看他一眼：“現在想吃回頭草了，早幹嗎去了？”

“我哪知道自己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你知道嗎？你剛認識葉聲笙就知道是你老婆嗎？”

隋懌眸子泛紅，一看就是醉得不輕，只有還在嘮叨：“這個世界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自己會上誰，會離不開誰，我就是開竅有點晚……”

心確實是玄學，喜歡誰，不喜歡誰，本不由得自己做主，但只要對自己誠實，總能得到答案。

邊澈收了收，眼皮掀起淺淺一層：“我老婆不讓我跟渣男來往……”

隋懌就沒見過他這麽聽話的樣子，像被緬北集團洗腦了一樣。酒意熏染的臉上帶著怔驚，他咽了咽嗓：“我怎麽就渣男了？葉聲笙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你們夫妻倆不講理時的臉越來越像了。”

勿與傻子爭長短，邊澈懶得搭理他了。

場子很快喝嗨了，一群人鬧騰得很，他十點就從Ruff會所撤了。

車窗布滿雨痕，雨刷規律地擺。

他靠在後座上放下車窗，的空氣伴著細雨一起湧進來，上的煙酒味被吹散不，不然家裏的小祖宗又該不讓抱了。

一路暢通地回到龍灣。

邊澈在臥室裏沒找到人，拿了睡袍進浴室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

樹影婆娑的雨夜，空氣彌散著醉人的香氣，偌大的浴缸鋪滿淡的玫瑰花瓣，如瀑長發松松綰在腦後，葉聲笙躺在浴缸裏，鎖骨凸出刺目的白。

正在研究發皺的指腹，見他進來，眼角批判地掃一眼：“一煙酒氣，去哪裏鬼混了？”

“隋懌生日，我今晚乖得很，煙酒都沒沾。”

邊澈走過來，雙手抓著領口，坐在浴缸邊緣的時候，兜頂了T恤擲到角落。

葉聲笙被突如其來的作嚇了一跳，用泡澡水揚他：“流氓！幹嗎服！”

他眼睫垂著，渾散發著無聲欠哄的暗示，“我去哪兒都跟你報備，你還誤會我。”

葉聲笙就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瞇著眼回憶，這好像是邊澈第一次跟生氣。

一個大男人怎麽會這麽小氣？

不會真的要人哄他吧？

葉大小姐這輩子就沒說過話兒，腳趾在水面下互相蹭了好幾下，最後終于鼓起勇氣直起子，勾上他後頸，他不得不垂頸跟對視：“你是男德標兵行了吧。”

無妝的臉上，雙頰染上瑰暈，睫上沾著水珠，得讓人心悸。

鼻尖竄惹人心的香，邊澈眼眸深暗，結不可控地上下甕了下，“那你明天送面錦旗去我辦公室。”

“我才不要。”

堂堂恒壹集團的太子爺，竟然跟索要錦旗，他不要臉，還要呢，所以拒絕得幹脆利落。

邊澈在耳邊，嗓音簇著不懷好意的意味：“那就換一種補償方案……”

他不給葉聲笙反駁的時間，直接銜住瑰麗的瓣，攬著細腰一轉，兩人同時跌進水裏。

水花“澎”一聲散開，的長發也開，發梢落進水裏，半幹半。

葉聲笙仰著脖子，凸起的蝴蝶骨白得晃眼，玫瑰花瓣沾在纖薄的背脊上，像瓷白花瓶上點綴的胭脂琺瑯。

又是那種罷不能的覺，覺得自己仿佛置于顛簸的海，裏全都是他的形狀。水漸漸漫上來，快要窒息了，只能一遍遍呼喊他的名字，聲音得像貓撓一樣。

邊澈很喜歡在這個時候聽見自己的名字，他的眼神放，腰間的頻率卻一點也沒放慢，用喑啞的嗓音給予回應。

窗外一片模糊，在夜裏奔湧。

的夜，的人。

風月廝殺勇者勝，雖然勝之不武，但邊澈只在乎結果。

次日雨過天晴，窗簾出一道，晨早的照進來。

鬧鐘一響，葉聲笙就醒了。從枕下出手機，撂一眼時間，仰頭看邊澈的睡。

他的眉俊朗，鼻梁而直，眼睫狹長，下上還帶著睡痕。那雙冷戾的眸子閉著，表有著事後的倦懶，看起來安靜又乖巧。

安靜乖巧？

葉聲笙在他懷裏笑，這個形容詞跟他也太不搭了，用指尖他口：“起床了。”

邊澈不適地蹙了蹙眉，吻了吻的發頂，裏嘟噥一聲，呼吸又漸漸均勻。

扳過他的頭，小手在他臉上作，見他始終沒有反應，就故意在他耳邊說話：“邊澈，要上早朝啦，遲到要被打板子的。”

就這麽反複了好幾次，邊澈終于有靜了，他手臂從被子裏探出，把的往腰間一搭——

欺而上。

“你別……”葉聲笙瞳孔地震，睡意瞬間消失，慌不擇路地就要下床。邊澈眼睛都沒睜，就把蹬著細的人控在下，然後就是悉的震。

嗚嗚嗚，是讓他起床，不是讓小邊澈上朝。

微風在空氣裏游走，桌面上是帶著晨的鮮花，初夏的氣息漸濃。

只有葉聲笙周遭的氣很低，

邊澈主給小祖宗斟茶認錯：“寶寶，我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早上真的經不起撥，玉溫香在懷，他真的很難克制。以往也是晚上兩次，早上一次，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不過得了便宜不賣乖，是他的核心競爭力，不管什麽原因，先道歉總是沒錯。

葉聲笙吃一口沙拉，眼睛本不跟他對視，一看就是氣得不輕。

邊澈手的臉，也很委屈：“你那麽可，我怎麽可能忍得住？跟你結婚之前，我一直潔自好，要怪就只能怪你魅力太大！”

這話就很技流了，捧人于無形。

葉聲笙終于大發慈悲地看他一眼，抻平角說：“今天是初一，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拜觀音娘娘嗎？你一大早就縱，就是對觀音不敬，你心這麽不誠，觀音娘娘怎麽會給你送子？”

邊澈想起來了。

從老宅把送子觀音“請”回來之後，邊千叮嚀萬囑咐，初一十五一定要上香。

他立馬教地承認錯誤，再從容地著，條理清晰地跟分析：“如果說是別的佛祖，那縱肯定是不對，可我們要拜的是送子觀音，你想想……”

不得不說，邊澈在揣度人心上是個奇才。

葉聲笙著叉子的作一頓，想了會兒，瞪他一眼：“再敢不聽我的，還是要把你打冷宮。”

兩人用過早飯，葉聲笙去樓上換了件素淨的服，回來就看見邊澈給古董花瓶裏的花換水，人夫滿滿。

清潤的飽滿充沛，他置其中，周都鍍著。很喜歡看他角飛揚的樣子，壞壞的，卻又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把香遞過去：“拿著。”

邊澈轉頭看：“我就不拜了吧，說我跟佛祖無緣。”結紮了還去求子，會讓送子觀音很疑的。

“我跟你也無緣。”

葉聲笙斜他一眼：“我也可以邀請別的男人陪我拜……”

邊澈：“沒別人的事兒，我現在就拜。”

給菩薩上了香，誠心跪拜之後，兩人難得個悠閑的周末，就窩在影音室裏看電影。

重視儀式，讓廚師做了低卡的米花，可樂換花茶，還非要在按下播放鍵的時候跟他杯，邊澈角勾起一抹笑：“要不然還是去電影院看吧？”

“今天是周末，人好多，沒有九連座了。”

葉聲笙看電影的怪癖很多，自己看會買九張票，確保前後左右都是空的。付芷橙對這個習慣很無語，說那還不如包場看，但又不喜歡廳沒人的覺……總之大小姐就是很難伺候。

碟是邊澈以前收集的，隨便選了一張，沒想到正好是人。

七八年前的金獎獲獎影片，梁煜的大屏幕首秀，從長相和演技上都能看出當年的青，是一部懸疑片。

看到一半的時候，手機在沙發扶手上閃微信，葉聲笙開屏幕，梁煜的消息正好彈出來。

“你昨天來劇組了嗎？”

兩人的對話框是空白的，上次拍賣會添加聯系方式後，一直都沒有過聯系。這會兒突然發消息過來，還讓人意外的。

餘裏，有一道灼熱的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手機屏幕上，本就忽略不了。葉聲笙覺得自己要是故意不回，反倒顯得心虛，于是當著邊澈的面，大大方方地打字：“是的，梁老師，我去給飾品做修複。”

回完就沒再搭理他了，一直等到手機自熄屏，梁煜還沒有消息回過來。

邊澈忽然出聲：“你覺得梁煜怎麽樣？”

“演技嗎？”

葉聲笙食指敲著臉頰，電影看得全神貫注的，“肯定還是現在演技好，但是不管是導演還是演員，第一部作品總是充滿靈的，後面學習了太多技巧，就失去了天然未雕琢的氣質。”

答非所問。

屏幕的照在臉上，邊澈把抱過來，擺面對面的姿勢，一張俊臉湊近：“我問的是你對他本人的覺。”

“啊？”葉聲笙不解地擡頭，睫短促地眨了眨。

他指腹挲著小巧的耳朵，沉著聲音提醒：“你去劇組的事，我不知道，但是他知道。”

那雙眼懶戾低垂，在暗裏滾著緒，長睫掩去殺氣。

葉聲笙難得耐心地解釋：“我去劇組又不是探班，是去修複一下首飾，本就沒有看見梁煜老師。”

梁煜老師？這年頭什麽人都可以當老師了嗎？這個稱呼也讓他不爽。

“那你有必要跟他彙報行程嗎？”

捕捉到他的斂眉，葉聲笙腦袋裏緩緩打出一串問號：“我沒跟他彙報，這不是他問我，我才回答嘛。”

邊澈角勾起一抹輕嘲：“他又不是法，憑什麽他問就得回答？”

葉聲笙一時語塞，他今天怎麽這麽胡攪蠻纏，脾氣來的太莫名其妙了。

神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最後憋出一句話：“你是在吃醋嗎？”

邊澈不太自在地錯開視線，裏哼出個單音：“嗯。”

混世魔王吃醋。

葉聲笙快要笑死了，眉目妍麗的，一點都不遮掩，埋在他的懷裏一抖一抖的。

邊澈太有細小的神經跳瑟，沁涼的薄啃上白皙的脖頸，話息極輕地威脅：“再笑你今天就別想下床了。”

被醋壇子問的最後，電影沒看，在劇組被熊孩子弄疼指甲的事反倒被他知道了。

邊澈聽完來龍去脈就開始打電話，葉聲笙立馬攔住：“別追究了，鬧大了石半蕾會很為難。”

“我老婆被人欺負了，我不追究？”他的聲音裏還帶著緒。

“就一小孩兒，跟他較什麽真？”

邊澈俯看只到他口的人，表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倔：“你在我心裏也是小孩兒。”

“咚咚咚”的心髒不停地囂。

葉聲笙覺得自己像泡在了溫泉裏，整個人都麻麻的，環上他的腰，帶著繾綣不明的緒。

“邊澈，你為什麽要來我的心……”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邊澈有了醉意，他吻上的額頭：“寶寶，你不吃虧，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